荡漾,荡漾的叶姝。
为了明天的篮球赛,班里的篮球小子缠在办公室一整个晚自习,终于缠来班费定制球衣。
绿色加白色的球服马甲,经过班里女生精挑细选,不土,显白,还干净。
江舟一是5号,叶姝挑了个9号。
白一鸣是1号,他不上场,但他永远是七班的1号。
七班的1号永远是他。
他拿过球衣的第一时间,就把它套在长袖外边,校服里边。
不拉拉链。
当然!
虽然他之前一直不在学校,但他可以说是最在乎篮球赛的人。
他可以不看全明星赛季,但他绝不允许自己错过属于这个班级的全明星赛。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在整个病期,他其实和廖棣联系得最紧密。
排异反应最强烈的晚上,他都会跪在病床上给廖棣发消息,督促她别忘了练习投篮。
疼痛让他蜷缩成一个壳,他也得用这个脆壳骚扰廖棣。
可能也不止为了投篮。
我好像很少谈过廖棣。
就算谈了也是把她排在最后面。
但听我狡辩,这样的排位,其实正中她的下怀。
她个子很高,存在感却很低,更准确一点地说,她在哪里都会隐蔽自己,这是她经年练就的特长,也是她最温和的拥抱世界的生存态势。
我们不了解她,她也不需要我们的了解。
是我想了解她。
她却总表现得不记事,幸亏有人愿意为她记得——
六年级的暑假班离家里很近,大清早,她背着书包摸索口袋里的零钱,在思考今天哪个小摊最香,鸡蛋灌饼?昨天才吃过;紫菜包饭?可是米饭硬硬的,嚼得费劲;来碗米线,哎呀有点来不及了啊……
刚迈出小区,隔壁楼层的绿化带里环着引人注目的警卫线,她当然好奇,站在高处凑近了看,隐约看到一个发白的鼓起的肚皮,蓝色短袖卷到胸腹,一动不动的。
旁边的警察注意到小孩的身影,连忙挡住她:“快走快走!小孩子不要看!”
廖棣听话,转身往补课班走去。
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
马路边有个招呼声叫住她——
她扭头,是一个骑电瓶车的老爷爷,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乌里乌图的,她听了半天,勉强听懂是他想上厕所,但是车剎坏了,让她帮忙扶下车。
“可以。”
她带他来到公共厕所,这老爷爷推着车,脚步没停,很清晰:“前面!前面!”
停前面?好吧…
她扶着车把:“可以了,你去吧!”
他点点头,脚步却没动,一只泥泞的手伸向裤子拉链。
廖棣被吓了一跳,余光看到他拉下露出来的惨白的什么东西,她心里一团乱麻,立马松手,语气磕绊得几乎说不出话,当即迈开腿要跑,但路被倒地的电瓶车挡住了。
大脑被刷得空白,她突然觉得书包好重,重得身子想向下倒去。
勾在书包肩带的手猛然被握住,她回神抬眼,握住她的也是个小女孩,现在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随奔跑晃动的马尾,廖棣只觉得手背上传来温暖的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