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多了,小善我抬抬手便做了,至于大善,这世间有无数需卖儿卖女才可生存的人家,是国之罪,非我之罪,需国来改变,而非我来改变。
我既知晓此中道理,便自有我的考量,我要做什么,也必会三思而后行。”
赵婉抬眸直直看向云舒,亦很是认真地回道。
她紧接着道:“何况这世间,受苦受难的不仅仅是孩童,夫君似是从未想过,那些受制于所谓的规矩,而困于家中,无钱财可入的妇人,亦需有所改变。
当然,这亦非我能处理之事,但从小事着手,并非有登天之难。”
在后世,妇女能顶半边天。而在这茫茫大衍,妇人们却是被诸多条条框框给桎梏,难以发挥出自身价值。
云舒未勾唇角:“我知,对娘子来说,登天亦是不难的,你可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赵婉对他不合时宜的玩笑有些恼,道:“是,我是仙女,自是想做什么都能顺手拈来,毫不费力,夫君无需担忧我做不成,倒是可以担忧担忧你的光芒,被我这九天仙女彻底盖过。”
云舒深深地看了面前难得露出了爪牙的娘子一眼,道:“有时竟觉得,娘子之觉悟,我自愧不如矣。”
赵婉不再看云舒,“睡吧,夫君此行很是辛苦,倒是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思虑过多。”
“嗯。听娘子的。”云舒闭上了眼睛。
赵婉侧躺在床上,盯着窗下那人微微皱着的眉眼,却是睡不着。
现下她脑海中似有千万根丝线在钻来钻去,绕成一团,却是很难找到那根线头,将整个思绪给有条有理地串联起来。
她洋洋洒洒地论妇女与儿童,其实心中并无多少底气,一切的感想皆来源于在现代时的经验。
原本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她只想好好苟住,寻找机会当个驴友,走遍山川。可自从发现这个时代,仅凭她自己要去达成这样的目标,实在是痴人说梦。
于是乎,在京城之外,见到那些底层中的底层的生存境况,她的心里发生了些许变化,只待发酵开来。
既然来到这陌生的时代了,又偏生手中有那么些权力,不做点事情,她实在心中难安。
可是,该如何下手呢?万一不成,会否连累他人?
她不知道,此时惟愿所历之事,都不棘手。
许是这场不算争论的争论多少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接下来的路程,赵婉与云舒都未曾有多少交流。
在赵婉看来,那场争论充分暴露了云舒的思想,到底是与这大衍的其他男人并无什么区别,这令她有些失望,她竟以为,这人,是不一样的。
什么大善小善的,犯得着么。
过了兴州,接下来就没有多少路程了,五日后,云家的队伍终于到达临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