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退去,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整个?云琅院中,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东耳房中,地龙烧得暖热,有巨大的?澡池冒着袅袅白气,和着淡淡熏香,一道?在?室内渲染出温馨而迷醉的?氛围。
池中点?点?鲜红花瓣,随着涌动的?水而沉浮不定,旁边楠木矮架上,更摆了一壶温度适宜的?酒,似在?热烈邀请进来之人,共同享受这微醺时刻。
衣裳娓娓落地,不同颜色的?料子纠缠在?一起,亲密不可分离,像极了澡池边尤在?拥抱与亲吻的?两人。
赵婉乌发披散在?圆润而白皙的?肩上,半闭着的?眼睛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她委身?在?云舒坚实的?怀抱中,感受着热意不断透过皮肉钻入正汹涌奔腾的?血液中。
她觉得云舒似乎在?唇间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这张网柔软至极,轻飘如无物,却在?她试图逃脱之时,细细密密地张了开来,将她笼罩于其?中,不允许有任何逃离。
热气混合着熏香、酒香,丝丝缕缕,钻入两人相?贴紧密的?唇中,由舌尖裹挟着,进入另一人的?喉舌之间。
有轻而软的?嘤咛声响起,唇齿方稍稍远离了些许。
随着主人赤足踏入,澡池中激起一片水花,水位上升,嫣红花瓣上更落下点?点?水珠,从此?刻起,水便从未停止过旖旎的?涟漪。
池边的?衣物逐渐被挤出来的?水沾染了湿意,逐渐蔓延出大片大片的?潮湿深色,愈发地不分你我起来。
花瓣知情识趣,随着水的?扬落,沾在?绝色女娘的?发上、锁骨上,使冰肌玉骨中,含了片片充满生机的?薄透红瓣,让身?后之人的?眼眸愈发地深邃起来。
若赵婉回头,便能看见一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那眼睛依旧如往日?般璀璨好看,却在?此?刻蕴含了十分浓重的?情欲。
他,恨不得立刻吞了她。
然而赵婉现下却没有心思去关注旁的?,她整个?人浸润在?热水当中,同时也湮没在?深沉的?欲望当中。
云舒带着粗茧的?手指,如同深冬时节寂静林中路旁的?树,枝枝蔓蔓都?突破重围,将沾染了雨后水珠的?叶梢,肆无忌惮地伸到路上,尔后滑过走过之人的?脸颊、肌肤。
带来一点?一点?、急促而稳定的?战栗。
水约摸是世?间最柔韧、又最能掩盖一切之物,就譬如此?刻,它借着缥缈的?热气,将水中发生的?迷醉、娇白的?躯体、喷发的?火焰,一应遮掩,不露分毫。
赵婉整个?人都?如一支四月春日?的?桃花,从枝头到枝尾,柔软、绯红。她迷蒙着双眼,任由对方将灿烂的?烟火盛放在?水面,不断上升又坠落,坠落又上升。
水逐渐变得温凉,云舒抱着自己心尖上的?人儿,如同照顾小孩儿一般,仔仔细细将她一头乌发擦干。
赵婉难得如此?乖巧,她倚靠在?他膝盖上,蓦地脑海中闪过一首从前不知从哪处见过小诗: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