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家的队伍到了兴州,在兴州的官驿中落了脚,云舒抵达之后便出去不知忙什么了,赵婉便与云府几位嫂嫂一道带着小不点们用午食。
待饭用完,瑾哥儿便倚在赵婉身旁,仰着头撇着嘴抱怨道:
“四婶婶,你的那小童一点也不好玩,板着一张黑脸,叫他来玩,亦是不肯,只跟在您那婢女的身后,巴巴的跟条小狗似的。”
“是吗,想必是人家嫌你们闹腾,不愿跟你们玩吧。”赵婉调侃道。
她如今在云家人面前,早已不装成那副弱气的模样了,而当她露出本来面貌,反倒是与几位爽利的嫂嫂更为相合。
“就是,就咱们家这几个小魔星,镇日里不是欺负这个,便是折腾那个的,谁爱跟你们玩呀。”三嫂抬起下巴说道。
“也就瑜哥儿好些,但瑜哥儿小时候也调皮得紧,当初四弟尤为宝贝的一樽玉壶春瓶,好端端放在架上呢,可是被他给攀了上去,生生给砸得粉碎。
四弟当时那心疼劲儿哦,又不忍心责备这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大侄子,哎唷,如今想起来都甚为好笑。”
“瑜哥儿呢,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在他四叔面前晃悠,生怕他四叔让自己赔钱。”
大嫂说起旧事,惹得一屋子大的小的都乐得不行,几个小的更是好奇地问东问西,一副要掏光大哥小时糗事的架势。
瑜哥儿在诸位弟妹跟前,可是向来很有大哥威严的,这几个小家伙,常常围在一起筹谋着如何推翻大哥的“□□”了。
好不容易都给分别带走好生哄着睡了,几人才得以从中脱身,皆有一种逃出魔笼之感。
赵婉权当看戏般乐得轻松,她自己尚无子女,自是无需遭这份儿罪。
可小魔头没有,气人的大魔头却是有那么一个。
云舒忙了许久,才匆忙用了饭食,趁着午间无事,方回来休息片刻。
“你那买来的小童,打算如何安置?”他以一个极其闲适的姿势躺在窗边一张凉榻上,半阖着眼睛随意问道。
“并无什么安置,且让他先这么跟着吧,待到了临州,再给他送进学堂里去。”赵婉敷衍道。
她其中心中已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此学堂亦非彼学堂,只是现今仍在路上,亦不知晓边关的情况,因此未曾宣之于口。
“我须得提醒娘子一句,今日你可救一童,来日却未必能将遇着的所有童子皆救下。咱们府上自是不缺这小小稚童的饭食衣裳,但却养不下普天之下如此多尚在泥沼之中的人。”
云舒睁开眼睛,音色沉沉,难得认真地说道。
赵婉看他一眼,诧异道:“怎么,当日让人来告知于我想做什么便放心做的人竟不是夫君?怎生过了这几日了,反而说起这事儿了?”
云舒无奈道:“娘子想岔了,我不是这意思。行善自然是好的,然我只是想提醒一句,小善易行,大善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