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宣扯唇苦笑,他该感谢,感谢他可怜的自尊心没有让他追出去,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江宣关上了大门。
风吹经过院门口,想到连单瑶离开的残影都未目睹,江宣终究没忍住闷声落泪起来。
因为沉浸悲伤,他未留心听到关门时院外有脚踩土地的咯吱声,他当然更不能发现墙外的单瑶。
她根本就没有走。
两个处在青春年少的孩子,一个在墙内落泪,一个在墙外呜咽。
破旧的院子尘土飞扬,斑驳的墙皮簌簌而下,腐朽的墙根苔藓丛生,这样一个呈满人都很困难的小院子,见证着一场迟来的盛大又悲哀的分别。
想通
江宣从小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他脾性内敛,在北方时的人缘不错有一半原因源于他腼腆不爱说话,给人留下一种安静、教养好的印象。
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看多了江宣的淡定从容,从不认为江宣会跟哭扯上关系。
也仅有赵荣花知道,江宣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
他不爱说,心里想的却只多不少。
江宣哭起来与平时的样子也没有太大反差,他的哭相并不明显,如果不是脸上有眼泪作为证据,除了眼睛过于红,几乎与往常相差无几。
云杏镇的夜凉不过江宣的身和心,他在院门口站了许久,哭意早已渐渐打回,只剩头有点疼。
凉风一阵阵地吹来,江宣拖着两条像灌了铅的腿往屋走。
没走几步,江宣不经意地看向园子里的花。
冰寒的月光黏附在花朵的表皮,一簇簇花团紧凑在一起,单瑶提起花时,江宣没有专心听,他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推开她,现在一瞧,除了赵荣花死后枯萎又经单瑶救活的原有花,剩下的就是单瑶说的后来花,那些花上贴着标签,品种多是栀子花、茉莉花、蔷薇花。
江宣出神地想,还真是什么人种什么花。
那些长在盛夏的花就像单瑶,洁白清幽,素雅纯净,中和了夏天的闷热。
他欣赏了一会园中花,随后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回了屋。
江宣径直走进卧室,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头后靠着床边,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懒散地放空自己。
刚进两个月未见的卧室实则有些陌生,说来奇怪,这明明是他的房间,可江宣现在总有种什么都不属于他,什么都会走的执念。
在卧室待得久了,江宣渐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细究后,江宣闻出是他沐浴露的味道,他脑子有些木,没去想为什么他走了这么久,屋子里还会有苦橙花的香味。
头疼作乱加上舟车劳顿,闻着熟悉的气味,江宣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江宣猛地惊醒。
他浑身是汗,一脸惊魂未定,英俊的皮囊失去了往日光彩,依然帅气但毫无气色。
江宣的双目在四处乱看,像是在急切证明他回到了现实。
短暂睡眠里,江宣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单瑶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梦见她和别人牵手、拥抱、接吻。
梦中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动,明知是梦,江宣还是当了真。
头像被劈开了两半,心像被撕裂成碎片。
伤心归伤心,但江宣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