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如今人家看我们像看苍蝇一样,真是费劲不讨好。”
于飞揉着太阳穴:“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刀走近白檀,在她干净的脸上比划了两下,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喜欢赎你们这些倡优,做大善人?”
白檀害怕得跪下,于飞拽住她的头发生生将她提起来,仔细打量她,阴狠发笑,然后将她摔到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又在她身上划了几刀。
凄惨的求饶声回荡在整个院落,商凝惶恐极了,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第一滴血(8)
“大人饶命!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请大人明示!啊!”
于飞打累了才停下来,白檀也掉了半条命,嘴角流出一行血来,半身衣裳染红,面色发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不时地干呕。
于飞舒坦了,道:“他不是想当好人吗?不是喜欢酒后忘事吗?哼,你回去就把他灌醉,明日告官,就说是他把你打成重伤。”
白檀唇齿颤抖着急急应道:“是。”
于飞命令商凝:“你带她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别让人发觉她是在我府上受伤的。”
“是。”商凝怯怯地扶起白檀,带去寝房更衣。
商凝看她身上密麻的伤痕,后怕不已,一边包扎,一边极低声道:“这般苦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姐姐你在外面过好了一定要带我出去。我一刻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白檀拂起商凝的衣袖,竟也满是淤青。“他们打你了?”
商凝捂住嘴点头,生怕自己哭出声。
白檀给她擦拭眼泪,宽慰道:“我留了三千两赎你,今天这伙人在气头上我不敢提,待哪天他们气消了,我一定会来接你,我保证就在十天之内。”
白檀现已陷入两难,商凝亦不知如何为她解忧,只能道:“你要小心,我等你。”
白檀穿戴整洁,佝偻着身子回到江宅时已经是傍晚。同伴问她为何这般模样,她只说是在路上不小心摔倒,没有大碍。
堂屋的饭桌上已满满布好了十五道菜,全是她们今天倒腾的菜式,只等江熙回来品评。
白檀让众人回房歇息,又让姜山端上酒来。姜山熟知江熙不擅喝酒,婉言拒绝了。白檀道是无酒不成礼,今日想正式地答谢江熙,一定要敬恩公一杯。姜山方从外边买了一小壶酒回来。
两刻后江熙到家,今日有喜事一件,他坐下便兴奋说:“酒楼选定了吗?快快开张吧!哈哈哈。”
白檀忍着痛,强颜欢笑道:“还没呢。有什么喜事呢?先尝尝菜肴吧,都快凉了。”
“辛苦你们了。”江熙尝了一块点心,赞不绝口,“这个好,又好看又增食欲。”又迫不及待道,“今早你们做的那些糕点,我带进宫给贵妃娘娘尝了,娘娘很满意,说下个月中秋节宫中要设宴宴请群臣,因还在国孝当中,菜品不宜张扬,必须是朴实简单的才好。御膳房列出的糕点都没有新意,就认你们做的好,食材便宜,又口味新奇。娘娘说等过了这几天,陛下得闲,就召你们入宫做给陛下吃。到时候你们好好表现,我再在旁边叨叨些好听的,陛下一高兴,兴许还会赐咱们金匾,这事要是成了,御赐金匾往酒楼里一挂,必定轰动京城,座无虚席。所以选楼一事要加快进程,这泼天的富贵可要来了!”
“这么说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事呀。”白檀颤抖的双手托起酒壶给江熙斟酒,洒出了好些,想到中午杨屏说江熙婊里婊气,不给情面,这下江熙却无言帮了她这么大个忙,而她正做着恩将仇报的事。
如果污蔑江熙,反目成仇,她和她的同伴又该如何自处?
江熙伸手捏了一下白檀袖口的布料,道:“今天起风了,怎还穿得如此单薄,脸色这么苍白,可是受凉了?你吃过了吗,吃些就暖和了。”
他若冷漠一些,她都不至于自愧。她扑通一声跪下,哭求道:“大人救救我们!”
江熙错愕,忙扶她起来:“这是怎么了?谁又来找事。”
白檀把下午的事一五一十说来,江熙表面上镇定自若,吩咐姜山悄悄地去请个大夫,实则已怒上心头,原本温柔的眼眸变得清冷阴鸷。
白檀泪如雨下:“那边如何活人?求大人一定给商凝赎过来!我……我给大人磕头,下辈子就算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大人的恩德!”
江熙没拦住,白檀猛地磕了两记,原本就浑身是伤,这下又把额头磕破了。
武试中骑术的考期将至,明后两日需要布置皇家马场及安排各项事宜,大后天开考。皇帝派江熙去打下手,未来三天都很忙。
他向白檀承诺三天后必去与于飞要人,说道:“这两日考生都在城外马场操练,料于飞也不得空,你且安心养伤。”
大夫到了,令白檀入寝房,需卸了衣裳细做检查才好开方拿药。江熙一同进房,只见白檀脱了外衫,里面缠着的纱布已浸染深色的血迹。
白檀紧皱眉头,脸庞冒出细汗,想到江熙不与人亲密,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请大人回避。”
江熙:“无妨。我也算半个大夫,这种时刻不必拘礼。”他需要知道于飞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纱布取下,纤瘦的身体竟挨了十刀,最长的刀口足有一掌长,虽不至于流血身亡,可若处理不当,亦会使人感染至死。刀口稍微一碰,又流出血来,别说还有十来处刺目的淤青。
他非娇生惯养,杀过虎豹豺狼,但白檀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令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