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官笑意盈盈的接了,“小公子也忒客气了些。”又对着那小厮嘱咐了几句,让小心伺候,便退下了。
贾环目测了一下,这边营地的每顶帐子所间隔大约二十米左右,显得很有余地。
帐前的小厮掀开帐帘子,二人走了进去,内里的布置十分整洁雅致。
两张罗汉床列于两侧,各自有一扇屏风格挡,地上铺着毡毯,中间是桌椅书案软榻等物。
“宝哥哥,我睡那边。”贾环指了指右边的床榻,他们的包袱行装早已有人放进帐中,他拿了一身轻薄的月白小衫,便到屏风后换了。
宝玉在帐中四处看了看,“虽与家中不能比,但也十分用心了。”
贾环连忙咳了两声,“我有些渴了,二哥哥让人将帐中的茶炉子烧起来,煮些茶喝罢。”
听到宝玉答应的声音,贾环换好衣裳坐在床边,脱下软靴罗袜,赤脚穿了一对木屐。
等到茶煮好后,外面的小厮也将饭食送了进来,贾环有些头疼,只略微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送些热水进来洗漱吧。”
“是。”李素收起食盒碗筷,领了吩咐下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贾环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却听到了薛蟠的声音,“环儿?宝玉可在?”
贾宝玉将正在看的诗帕子放进怀里,“可是薛二哥哥在外头?进来吧。”
薛蟠得了回应就带着乌云和雪球掀帘子走了进来,两只小土松动动鼻子,便朝着贾环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汪!嗷呜呜……”
贾环倚在软枕上,手撑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只狗冲了满怀。
“……”看着自己衣衫上的几只爪印,再看看两只眼睛亮晶晶,直摇尾巴的狗,他到底没有生气。
“怎么了,薛玄虐待你们了?今天对我这么亲。”伸手勾了勾两只小家伙的下巴,被舔了一手口水。
薛蟠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又笑着来寻贾环,探头探脑地,“环儿,哥哥让我给你带了花生酥酪。”
贾环把手放在乌云脑袋上擦了擦,抬头看他,“花生酪,可是放的桂花蜜?”
外面宝玉掀开食盒看了看,“是荔枝玫瑰酱,正是你喜欢的。”
“是呢,快起来,总不能到了这儿还总在床上赖着,等会儿咱们逛逛去。”
贾环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头疼,你们去吧。”他踩着木屐站起身来,绕过屏风坐到桌边,拿出那碗花生酪,“好甜的味道。”
薛蟠今日穿了一身骑装,身姿英武,他趴在贾环边上,“东边的林子里有汤泉馆,都是收拾好的,等明日你也去泡一泡。”
“幕天席地的,野人一样,我才不去。”贾环用了两口花生酪,心情好了许多,“你和玄哥哥住在一处?”
“哥哥是有爵位的人,自然与我们不同,我和舅舅家的表兄在一起。”他又指了指营帐外面,“陛下宽厚,戌时前允许我们在外随意走动,我来的时候见到一些人往东边去了。”
薛蟠和宝玉坐着陪贾环说话,看他用完了吃食,换过衣裳上了床榻后才退出营帐,将两只狗崽子留在帐内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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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三刻,晨日初升,天光渐亮。
贾环与宝玉洗漱完毕,由内侍领着离开了营帐,往最近的一个小围场去,那里早已搭好了给陛下准备的御座高台。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银红底子织金竹纹箭袖,卷纹青玉带将腰衬得极细,长发高高束起,戴着缠丝镂金冠,额上勒着一条珍珠坠珊瑚抹额。
“环儿,你今日真好看。”即便与贾环朝夕相处,贾宝玉还是常为他的相貌惊叹,更何况他此刻的衣着与往日里大不相同,另具一番风流动人之态。
贾环扯了扯领子,他从来都是穿襕衫宽袖袍的,因为年纪小还留着长生辫,在家中头发也未完全束起过,的确是头一次如此打扮。
“还不如我从前的衣裳穿着舒坦。”
宝玉笑了笑,“难得嘛,虽说你不必投壶赛马与那些粗人混在一处,换换心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