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重看着他的眉眼,用指甲背点上他额前碎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叹:“你若眼里有我,怎会不知我对你的心意。自私也罢,恶意也罢,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可你眼里为何就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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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阶醒来时,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沈千重站在光线昏暗的门边,道:“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那些假山什么的就算了吧,若真喜欢到封京再买,若实在非这些不要,可以找个镖局送去。”
许云阶拥被坐起,揉揉额头,指头插进发间挠了挠,道:“没什么要带的。”
角落里的怜玉拖着本厚厚的医书到床边,无声看着他,他呆了呆,去看沈千重。
沈千重道:“她要跟着一起去。”
许云阶愣了:“她是不去的吗?”
沈千重扬眉,大步流星走过来,揉了把怜玉的头发,坐到他身边,道:“我出门是带着兵的,都是男人,带着她个小姑娘不方便。”
怜玉“扑通”跪下来,哭红一张小脸,哀求道:“将军,你带奴婢一起去吧,奴婢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小小一个人儿,竟然也被困难压得学会了哀求别人,许云阶看着她,恍惚记起那年的雨夜。
宋子折是不是也是这样跪在济心堂,为他求来了那些药?
凡事不能细思,细思过后他竟然想再见宋子折,拉住沈千重的手,他艰难道:“带上她吧。”
“你求我?”沈千重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扬眉吐气一般亮着眼睛,“这是你求我?”
他苦笑着点头:“我求你,算我欠你一次。”
沈千重对他轻哼一声,扭头看着怜玉,道:“既然殿下喜欢你,那你就跟着吧。”
这一夜沈千重没有再折腾,许云阶却没有睡着。可能行军打仗之人警觉灵敏,他没睡沈千重也没睡,借着月光侧躺着看他,就这么看了一夜。
第二日吃过早膳,许云阶神情恍惚地被怜玉扶出门。
今日也是一个大晴天,队伍旁站了一个白衣人,怀里抱着个孩子。
许云阶精神不好,看见那人,也没顾虑太多,抬脚便要过去。
街头却有一人策马奔来,一身戎装,蜂腰挂长剑,翻身下马,几步就到了他面前,笑盈盈要说什么,见他发怔也随着扭头看去,见他目之所及,当即冷了神色。
沈千重将许云阶打横抱起,直接上了马车。
许云阶急忙去掀车帘,沈千重却捉住他的手,推到车壁上摁着,寒声道:“我今日高兴不想杀人,你别逼我!”
忽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从心头升起,许云阶抬眼,哀求地看着沈千重,低低说了一句:“二十八年……我从出生就在他身边……这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