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叹气,道:“这人仗打多了就凶恶,书读多了就迂腐。殿下啊,也是这个道理,他觉得自己活不过三十岁,让他忘记这段回忆就好了。”
“有人给他灌输短命的思想?”沈千重巨怒,“谁?其汤帝?”
他气得一脚踹在树干上,又坐在一旁闷声揉脚,孙大夫不管他,继续晒药。
沈千重道:“他以后还会想起来吗?”
孙大夫也没有隐瞒:“这记忆在脑子里,迟早有一日会想起来,治不好的,治一次伤一次身子,注定活不到白头。不过将军。”
沈千重看他。
孙大夫道:“殿下这短命的想法,别人加注于他的可能不是最主要的。他就是自己不想活,生生给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沈千重蹙眉,道:“不可能。”
“将军啊,”孙大夫望天,“这人啊,父母不要,至亲不要,身边最重要的人也死了,自己还成了负担。要是心高气傲的,没准儿早死了。殿下还活着,是那个晚嬷嬷吊着他。”
“也越是没希望,越是有人吊着,这人啊,就越容易变得半死不活。”孙大夫叹气。
顿了顿,他又道:“这时间一长,就是他想活,身子也活不下去了。”
沈千重僵在原地,不动了,良久才道:“那要如何救他?”
“别让人在他脑子里送这种伤天害理的想法,把他荼毒了,就是荼毒了也不怕,好好待他,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沈千重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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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桃花也落了。
南边天灾频繁,其汤派使臣来宿域看望他们家殿下,顺道借粮。
孙大夫说许云阶会忘记一些事情,沈千重害怕许云阶会忘记他,万幸,许云阶醒过来之后还记得他。
沈千重围着许云阶转,没发现许云阶忘了什么,连封京有几条大道,许云阶都还记得呢。
可是沈千重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慌张,旁敲侧击许云阶,没从他口里听到“而立”这种说法,才稳住心神。
可他的心里一直不安。
许云阶注意到沈千重的异样,但忙着接待其汤使臣,没工夫搭理沈千重。
李惊天接见了其汤使臣,对借粮一事满口答应,可过了几天,使臣再要见他就不能了。
使臣见不到人,守在宫门口也不是事,想要破口大骂,但两国的关系还没恶劣到这个程度,也不能主动留下把柄给宿域。
“去找废太子。”一人提议,他们就去找许云阶了。
许云阶皆到拜贴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他没推脱,但等使臣们说到“宿域帝无信,殿下得念及其汤”时,他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