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英伦风情、比如绅士风度、比如皇家礼仪。
仔细一想,他殖民过那么多的国家,真正恨上他的却寥寥无几。
这多奇怪。
他从不过度逼迫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国家,而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先给予他们高度的自治权,然后将他们一棒子一甜枣地攥在手里,像握住一块海绵似的,慢慢放血,榨出最后一个便士。明明是令人血热发指的侵略,到他手上也成了冷冰冰的生意,把周转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让被伤害的人连恨他都感到白费力气、啼笑皆非。
一个变成商人的盎撒海盗,居然能把骑士风度演的那样好,把绅士这个词和自己牢牢拴在一起,这一点即使今天王耀想起,也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哪怕是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大英帝国体系崩塌之际,他也是那么的自如,牵着王嘉龙的手和王耀讨价还价,一分一分咬着便宜向上爬,摸索到王耀的底线立刻体面收手,大大方方地将王嘉龙交到王耀手里。
弗朗西斯谑称英吉利是世界搅局棍,左右横跳、两边使舵,不要治世要乱世,他当面对王耀说:“你看,我把他教养的多好,现在,完完整整还给你了。”
然后转头悄悄勾了勾王嘉龙的掌心,像在王耀的腹地蛰了一根刺,他俯身亲吻养子的双颊,直视他的双眼,用最醇正温和的伦敦音告诉这孩子:
“贺洛斯,先生爱你,英国爱你,上帝爱你。”
“你在哪呢?”
“唐宁街办公室。”他说,“嘉龙最近怎么样了?”
“发高烧呢,”王耀声音变冷了,“也有你一份功劳,打打砸砸的,能好就怪了。”
“我怎么了?”他故作无辜地推卸掉诘责,把话扯远,和王耀交谈了一会别的什么,然后语气平和地转弯求欢:
“phonesex?”
王耀应了一声。
他这些天实在积了太多的焦急、伤恼、疲惫、烦躁,发泄一下未尝不可。
和亚瑟柯克兰吵架没有用。
他太会见风使舵,又永远那样体面保守,叫你连在他面前发泄大吼都像是弱者失态、无能狂怒,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听见那边解皮带搭扣的声音,好像闭眼就可以看见英国人性冷感的淡金眼睫垂下来,倚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斯文条理地松开领带夹,转腕卸下袖扣和手表,一粒一粒解开衬衫,露出一截结实漂亮的腹肌,喉头微动。
他想起他左大腿内侧的玫瑰纹身。
“啊,”亚瑟低笑道,“我把它染成红色了,等十月份我去北京的时候给你看,好不好?”
王耀并不回答,将手伸到裤子里,闭上眼自顾自动作,溢出渐渐急促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