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怎么了?”她翻身下床,打开了门。
只见刘姐眼睛都哭肿了:“皎皎,谢广他出轨了。”说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泪水无声地落下。
何皎皎连忙让她进来,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你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呀?”
刘姐极力忍住哭泣,缓了好半天才说道:“最近他说去上工,可是每天都早出晚归,我感觉不对,就悄悄跟在他后面,没想到他是进了王寡妇的家!”
“那也不能说是出轨吧,你也没证据,就像先前刘雪梅和张老三那样,也是误会。”何皎皎虽然看不惯谢广,也希望刘姐能早日醒悟,但在事实面前,她还是要实话实说。
可刘姐愤恨道:“不会错的,他出来的时候还在拉裤子拉链,而且晚上我特意发现,他的身上有痕迹。当时我问他,他一口咬定是我乱说。要是换成平时,被冤枉了,早就一巴掌打过来了,这次真的不一样。”
说话间,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何皎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像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跟他离婚。”
这就对了!
何皎皎心里一松,只觉得畅快。虽然做律师的要与当事人保持距离,不要带入自己的主观感情。但她实在觉得谢广就是个垃圾,于是她决定再添一把火:“早该离了!那种家暴男要来干嘛,还不如自己轻轻松松地过。”
也许刘姐这次真被伤透了心,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此时觉得心里堵得慌,满腔的情绪无处宣泄,便倾诉道:“我以前太傻了,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打我骂我,我都觉得是我应得的。但是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从她絮絮叨叨的话中,何皎皎才知道,原来刘姐在结婚前有个当兵的男朋友,当时两人关系极好。但男方家境太好,父母嫌弃刘姐,始终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还趁着男的去部队时,私自给他定了一门婚事。男的休假回来,父母便强势地让他结婚。
“当年他来找过我,说去私奔,可是我不敢,我以为他回去了会另外想办法,或者缘分浅,我们两人就算了。可谁知道他结婚的头一天晚上,就跳了河……”刘姐回想往事,抹了一把眼泪。但提起这段过往,她的眼神又变得很温柔。
这么多年来,悔恨和无奈在她的心里交织着,每到午夜梦回时,她总能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他站在她的窗前,向她伸出手。
“出事之后,他的尸体被捞起来,才发现到死的时候,手里都攥着张我的照片。”她双手掩面而泣,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何皎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她递纸巾。
斯人已去,都化作一抔黄土,唯有活着的人无限感怀罢了。
律师做久了,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当事人,形形色色的案件。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见证人,一个记录者,将案件背后的辛酸和将尘封多年的故事重新开启。
她也渐渐明白季长安曾经说的,法律的确不能解决所有难题。认为法律是万能的,那本就是一种狂妄。
因此,她也只是静静地听。
这一桩陈年旧事,刘姐从来没跟谁诉说过,堵在心里像一坨巨大的石头,她死不了,但也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