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谁知道啊,那人家记者都报道出来了,那还能有假啊,就是她外婆卖烂菜,还骗人家,最后被人发到网上去了,人家记者都过来调查了才发的报道,记者总不可能骗人撒。”
温溪死死咬着下唇,眼眶红着,里面蕴着泪,其实她根本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不知道刚刚还软的脚是哪里来的劲,她猛地站起来,朝着那人冲了过去,嘴里大吼着:“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有人来拉住她,那个嚼舌根的人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远远走开了,不敢再说话。
温溪便瞬间又失去了力气,目光移到地上的尸体时,眼泪更加汹涌,只觉得胸口好闷好闷,她快要窒息了。
不知道多久,外婆的娘家人都来了,外婆的兄弟姐妹们来了,她的家人们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温溪一看到舅公和姨婆们就憋不住,委屈和终于有可以依靠的人到来的依赖感齐齐迸发。
愤怒的,哽咽的,她只想哭,只想发泄愤怒。
温溪想说些什么,可她说不出来。她只能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很绝望的情绪,泪完全不受控地落下,擦也擦不干,一直不停一直不停,温溪抹抹眼泪,想大声质问,可泪还在流,嗓音稚嫩沙哑,很小很小,根本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发言。
有几个姨娘过来搀扶住她,让她可以靠在她们身上。
再后来,他们怎么说的温溪不知道,外婆的葬礼办了起来。
有很多很多的人来跟她说话。
可温溪听不进去,只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睛很痛,脑仁也疼。
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外婆没出过远门,外婆晕车,外婆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外婆不怎么识字,外婆其实色厉内荏,外婆很记仇,外婆很小气……
直到外婆下葬那天,温溪才知道,原来不仅仅只有那天在菜市争吵的事,后来还发生了很多的事。他们都在背后造谣外婆,那个记者甚至不明就里地胡乱报道。
她也是后来才得知,那个记者叫李建凉。
那时的李建凉也不过二十几岁,可以说得上初出茅庐。
他彼时正是实习记者,整日奔波在外,专门报道这些市井新闻。
也是无意中得知这事,就把这事报道上了当地的新闻小报上。
其实,按理来说,什么新闻报道纸质版的,现在大家都看得少了,是那些好事的听说了有记者报道了才大肆宣传。
该死的是那些造谣者,和不明真相就随意附和的愚昧者。
可如果不是记者胡乱报道,又怎么会这样。
记者明明知道自己身为记者所带来的影响和形象,为什么不再三确认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