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童来请他们用膳,月浮玉让孟厌去,“你去吃吧。”
孟厌屁颠颠跟着夫子离开,崔子玉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转身笑着去追孟厌,“我如今越看他越喜欢。”
她嫁给姚岸后,发觉他与信中男子的所做所言大不一样。
兄嫂与身边的丫鬟说世间男子皆是如此,成婚前与成婚后,时常判若两人。
她傻傻地信了,毕竟姚岸为了救她,再也不能写字作画。
后面几年,姚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有了忙不完的家事,自此开始荒废作画一事。
画妖不再出现,直到她死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主人,你不该嫁给他。”
画妖的语气中,尽是惋惜之言。
若她未嫁给姚岸,她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他口中的月氏画圣。
孟厌大口吃着肉,时而听崔子玉红着脸,说起月浮玉写给她的信。时而凑到几位夫子身边,听他们给孩童讲故事。
“那日风云骤变,刑场无故起了一阵邪风,而后黑雾弥漫。风停雾散,只剩空荡荡的刑架与一张纸条。你们猜,上面写了什么?”
许是这故事已讲过太多次,孩童们烂熟于心,齐声高喊,“我带走了。”
孟厌对这个故事来了兴趣,“这是哪位英雄好汉干的?”
夫子们会心一笑,“盗圣和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
另外三人循声赶来此处,一听到“盗圣”二字,月浮玉无语望天,“秦玄和金子期,是不是?”
夫子们含笑点头,“秦大人与金大人尚在世时,常说起这个故事。”
月浮玉:“他俩一个读书太少,一个读书太多,确实合得来。”
“这位公子,倒是了解两位大人。”
“还行吧。”
毕竟是他捡来的孩子,好歹也辛苦养了几年。
孟厌纠结于这个故事的起因,“他们为何要去劫法场?”
月浮玉白眼连连,“他俩素爱吹牛,这故事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夫子们颔首附和,但看孟厌一脸真诚,他们道:“不是劫法场,他们劫的是一个已死之人。听秦大人吹牛说,他试过劫狱,但那人被抓进牢狱的第一日,便被折磨致死。他来不及救人,只能抢走那人的尸身,免得受火刑,瞧着不好看呐。”
第80章黄金台(三)
咣当——
有碗碎声传来,孟厌回头望去,疑惑道:“子玉,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没有死在刑场,我死在入狱后的第一日。”
因那本春画,月封阳成了市井街巷的谈资。官府抓到她后,月封阳等不及行刑之日,便下令用刑。
她挺过了断骨之痛,没躲过狱卒朝她挥来的木棍。
当头一棒,让她头破血流,死在狱中。弥留之际,她听见狱卒们在说——
“她死了怎么办?”
“明日抬着尸身上刑场,反正火一烧起来,谁知道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