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答案却比姬恒的猜测更伤人,姬恒眼眸里的泪倏地坠落,艰涩道:“是?在襄阳,他当年怀了你的孩子?因为我?和璇儿,让你们母女分离?”
“我?当年并不?知道……”
她的手还握着自?己,可姬恒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他只觉遍身寒冷,比起?荣蓁负他,他更怕的是?荣蓁会怨他,明明已经和离,昭告天下,因为他生下璇儿,拆散了她和慕容霄,“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遮掩,荣蓁低声?道:“那年再去姑苏时,我?一瞧见澜儿,便都明白?了。澜儿她长在慕容家,便是?慕容家的孩子,所以我?选择瞒下这桩事,我?不?想让你……”
姬恒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来,“那你如今怎么又肯说了?”
因为在这样萧瑟的夜里,在寒风之?中,将她彻底吹醒,她瞒着澜儿的身世,既对不?起?姬恒,也对慕容霄和澜儿有愧。
但有些?时候,姬恒怨恼自?己的直觉,就像当初仅凭陆嘉的那丝敌意,他便猜到陆嘉对荣蓁的心思,而现在,他道:“你见了慕容霄?”
“……是?。”
姬恒靠坐在床边,他无力道:“若是?当年在襄阳时你便知道了,会选择他吧。因果报应,当年那道赐婚的圣旨分开了你和颜佑安,上苍却让一个?慕容霄闯入我?们之?间,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和离之?后,你原本就是?要向前走的。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约束你任何,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荣蓁看着自?己虚张的手,“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姬恒仰着头?,望着榻顶,努力维持着,“澜儿的事,我?很?抱歉,即便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心如刀绞。但我?更不?想你恨我?,怨我?……”
荣蓁将他抱住,“错的是?我?。”
姬恒靠在她肩头?,苦笑道:“荣蓁,你好狠的心,你想让我?来惩罚你,是?不?是??以此让自?己好过一些?。”
荣蓁的泪滴在他肩窝里,竟觉灼烫,姬恒道:“我?没有资格罚你,那样我?也不?会快活。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今夜你去沁园歇下吧,有人在,我?睡不?安稳。”
荣蓁却没有放开他,她的声?音轻微,却字字句句烙在他心上,“阿恒,我?知道你在难过,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论你怎么恼我?,这一生你都是?我?荣蓁的夫郎,我?不?会放手,也不?容许你放手。我?会等你原谅我?的那日。”
她扶着姬恒躺下,坐在榻沿上陪着他,姬恒缓缓侧过身去,越过肩膀,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过了许久,荣蓁以为他睡着了,姬恒却喃喃道了句:“在你心里,我?和他谁更重呢?”
荣蓁鼻间酸楚,她们三个?人,都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之?人,“你说过的,我?这样的人从不?回头?看,和你在一起?,便不?会有别人。阴差阳错,可错过就是?错过了,我?没想过重温旧梦,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她和慕容霄之?间,阻隔的不?是?南北的距离,而是?在心中竖下界线,即便相?见,也无法逾越。
第183章许诺
随后的几日,荣蓁去到郑府时或早或晚,直到有?一日清晨被?毒医堵在郑府院中,身后侍人提着他的药箱,毒医凉声?道:“摄政王不?必避着了,慕容家主这?个时候恐怕已经?离开都城了。我还要在都城留些时日,想来还有?劳烦摄政王之处。”
荣蓁怔在原地,许久才道:“他的伤好了?”
毒医看着荣蓁道:“他伤刚好便等不?及离开。我与他相识不?久,但即便是拿匕首取心头血时,他都没有?过一丝失态。可到了这?都城里,我倒是见了不?一样的慕容家主。我见过他从容镇定,也见过他漠然,但今日的他,竟让我想到‘狼狈’二字,我不?懂,摄政王殿下,你懂吗?”
荣蓁面上的伪装层层碎裂,直到从他二人身边擦肩而过,她步伐很?快,毒医侧过身去,低叹一声?:“但愿来得及。”
荣蓁策马而去,可等她到了城门外,远处空空荡荡,她的心也一下空了,她想告诉慕容霄,她并非有?意避着他,只是不?想让她们?彼此?更难过。慕容霄与她的过往,从来都不?是她不?想提及的存在。
直到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荣蓁调转马头,她停在那里,望着那愈来愈近的马车,她怕,怕这?辆马车不?属于他。直到马车停下,车帘掀起?,露出?慕容霄的面容。
城门外,行人匆匆,荣蓁与慕容霄对视许久,荣蓁声?音微哽,道:“又要不?辞而别吗?”
一句话将?慕容霄的自持击碎,他颓然一笑,“现在不?算了。”
在房州时她曾许多次守在城门处等他,相送却是不?多,因为那时她们?都知道,慕容霄会很?快回来。
荣蓁微微仰头,将?眸中的泪逼退,她平复许久,道:“那年?在襄阳,我去找过你。”
慕容霄却道:“我知道。”
即便无人告知,他也知道荣蓁一定去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