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已经被逼急了的她也就这么做了,偷偷把这几个幸存的杯子给藏了起来,准备偷运出去交给父母。
然而她毕竟是个老实巴交的姑娘,从未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加之明白一旦事情败露,等待自己的可不只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严重一点说不定会要了性命,因此十分紧张。人一紧张就会出错,而比出错更加悲惨的是居然是被钰柠这个刁蛮格格给发现了当时的末桃简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以为自己绝对过不了这一关了,落到钰柠的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没想到也不知这位格格是怎么想的,或许当时心情好?竟然会破天荒地放了她一马,没有追究她的行为,让她捡回了一条小命。但从此之后,她便有把柄落在了钰柠手上,不得不时不时听从钰柠的吩咐,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在之前,钰柠要她做的,也不过就是些探听皇帝行踪、喜好,悄悄通风报信之类的事,像今日这般要她去偷主子的东西却还是第一次,而且是那么贵重的物品,她又怎么敢做?
偷几个主子不要的杯子都能令人九死一生了,换成了主子最宝贝的东西又会有怎样的下场?便是被活活打死了也不奇怪啊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就让钰柠给惩罚了算了,也许还有一条活路。但如今,她已经做了太多错事,虽然都不算什么大事,但若是一一清算下来,积累的罪责并不轻,此刻再要惩罚起来,怕是终究难逃一死了啊心中后悔之极,痛恨自己不该一错再错,她哭得肝肠寸断。然而那泉涌的泪水却丝毫打动不了心如铁石的钰柠。
看着她哭了半晌,钰柠不由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抽回了被她抓住的衣角,说道:“好了好了,哭什么哭?这不还什么都没做么,怎么就像死了老娘一样?真是没用的东西”顿了一下,见末桃终于停止了哭泣,这才又接着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那可是必死无疑的结果,但如果你乖乖听我的命令去做,只要掩饰得好,谁又知道是你干的?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死生之间,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她斜睨着末桃,不再说话。
生或死,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她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末桃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求生的意志占了上风,只得颓丧地说道:“格格……奴婢遵命就是了。”
钰柠得意一笑,说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好为我做事,我是亏待不了你的”
末桃低下头,掩不住嘴角的一抹苦笑。她哪里还敢指望能够从钰柠那里得到什么奖赏?不丢了性命就谢天谢地了当然,她最希望的还是能够彻底摆脱钰柠的控制,但显然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钰柠成功威胁了末桃为自己做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末桃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是不是直到自己出宫为止都会继续受到钰柠的胁迫?想想未来,简直就是一片黯淡,不由得心灰意冷。
她是借着去浣衣坊拿衣服的名义出来的,此刻虽然什么做事的心思都没有了,但还是必须完成嘴里宣称的工作,因此也只得郁郁地向着浣衣坊走去。
却说玉澜堂里,婉贞本想小睡一会儿,但也不知是不是特别疲惫,竟然一觉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起身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看了看角落里的西洋钟,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让宫女拾掇了一下头发,穿好了衣服出来。光绪早已练好了字,此时正拿了本书,靠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似乎有些入迷。
听到里面的响动,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婉贞走了出来,于是放下了书,坐起身子。
婉贞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皇上,我有些睡过了。”
“不妨事。”他摆了摆手,笑着说,“这几日夜为了朕的事情,殚精竭虑,也是太乏了,多多休息乃是应该的。”
婉贞在他对面坐下,打趣道:“原本臣妾还以为,您会跟钰柠格格在一块儿,没想到您却是一个人待着。她呢?走了么?”
说起这个,光绪便有些怨怼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叹道:“若不是你的主意,朕又怎么会与她虚与委蛇?朕好不容易才得以清静,千万莫提起她”
婉贞捂着嘴,只是笑。她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一来钰柠一开始就摆明了跟自己不对付的架势,她可没有佛祖舍身饲鹰的胸襟,明知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还帮她的忙。二来感情的事情最是勉强不得,既然钰柠跟光绪相处了那么些年都没能擦出什么火花来,说明这两人是真的没缘分,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说笑了一阵,婉贞仔细观察着光绪的言行,一举一动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丝毫看不出紧张、急切、激动……等等不同寻常的神情,不由得暗自啧啧称奇。
她原本以为,在听到慈禧身体转差的消息之后,他会按捺不住、心急如焚的,没想到过了这许久,他竟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从表面上看来,稳如泰山,沉着冷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真的是跟以前截然不同了啊
她在一旁感叹着,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光绪眨了眨眼睛,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说道:“别看朕如今这样的处境,可都是从风口浪尖里走出来的。以前朕就是太沉不住气,才会一步走错、全盘皆输,这么些年了,总该有些长进不是?况且有你在朕的身边时时监督提醒,以前的错误是再也不会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