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林舒昂已经从后门出了故宫,检票的小伙子看见是她热络地叫了声林工,林舒昂和和气气对人笑着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原准备去开自己的车,没成想在自己车旁边厚着一辆有点儿旧的红旗车,一看车牌,林舒昂就有点惊讶了。
然后就看见车窗打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张严肃的,带着些岁月沟壑的男人的脸,林舒昂往里面瞄了一眼,林宪国手里还捏着一张刚折起来的报纸。
林舒昂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爸。”
“上来吧。”林宪国一颔首,前面的司机得了令开了权限,林舒昂拉开车门坐在了林宪国身边。进来之后才看到前面的父亲的副手也在,林舒昂又叫了一声“茂叔”。
“你爸爸刚下班就过来接你了,惦记着你呢。”茂叔年龄其实比林宪国年龄还要大几岁,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早就有机会升上去了,林宪国也不刻意留人,只说年龄大了,有些人和情念久了,就不愿意挪窝了。
总之,林舒昂从小就是茂叔看着长大的,往亲了说,能算半个父亲,关于林舒昂,大大小小很多事儿都是他经手的。
林舒昂笑了两声就不吭气了,转过脸看着外面涌动的车流。一眼望不到边,活像一望无垠的黑水,林舒昂就是黑水中的那一滴小水点儿。
跟林宪国呆在一块总觉得有些压抑,连带着同他有几分相似的林江江,林舒昂都懒得搭理。大概是身居高位久了,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压的林舒昂很不舒服,即使知道是爸爸,也不舒服。
她有点烦躁,烦躁地想抽烟。
但是她不能,于是掏出手机给彭方迟发信息。
死丫的一天到晚捧着手机,舒昂信息发出去她基本就是秒回,这次也不例外。林舒昂打字,想跟她说今天遇到一男人,特奇怪,还给她塞了一个柿子,但是这男人有点帅。
还没发出去呢,旁边林宪国就出了声,同时递给她一个黑色烫金的请帖。林舒昂收了手机,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数,“您不去?”
“这两天军区有事,走不开。”
“哦。”林舒昂低头拆开了请帖,里面烫金黑底的字一看就是找人设计的,上面还有靳卫空的遗像,穿着一身空军制服,笑得灿烂。没由来的,让林舒昂眼有些热。照理说他们这群人更应该比常人更容易接受生离死别的,从小身边都是绿瓜蛋子,谁也保不齐不会出事。
虽是和平年代,但出任务仍然有风险,且不低。但她看着那样意气风发一个人,变成了黑白图画印在帖子上,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你们去,顺便认认脸。”林宪国展了展手中报纸,林舒昂默了默,没说话,翻来覆去把请帖又看了一遍。
说是让他们去认认脸,不就是变着法子让小辈们往来往来,新一轮的洗牌迟早得在各大势力的荫蔽之下角逐,老一辈的余威尚算有用,也只是暂时有用,即便这是葬礼。
林舒昂没了跟彭方迟聊天的兴头,望着窗外发呆。
“刚刚从正门过来的时候,似乎看见了郑文啟。”茂叔侧着身子与后座的林宪国谈起了刚刚接林舒昂时见到的人。
这个名字林舒昂不算太陌生。
“哦?”林宪国似有些诧异:“他今儿怎么有兴趣来这块地方了?老蒋的事儿吧。”
“是,这几天郑文啟弄了不少景点门票。”茂叔道。
林宪国不太在意,翻了一页报纸沉吟道:“是给他儿子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