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连忙点点头,一动都不敢动,当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乖巧又好骗,被人促狭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姜长宁看看他的模样,在外与一群老狐狸周旋了半日,绷得紧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竟有一种不知何来的安心。
在疲惫的促使下,一伸懒腰,顺势就躺了下来。歪在床上那人的身侧,很没有个正形。
倒把他吓了一跳。
“主上?”
“嘘——”
她半合着眼,将手指在唇上轻轻一竖。
“我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儿。”
“好……好。”
小影卫眨了眨睫毛,极轻声地应。
不知是顾着主仆礼数,还是男女大防,身子半点不敢挨着她,但犹记着她方才那一句“别动”的威胁,又不敢躲。
只浑身僵硬着,绷得笔笔直,像一根木头。
姜长宁觉察出来了,但实在太累,不想动弹,也不想开口。
过一会儿,这人稍许放松下来一些了,像是逐渐适应了她这种不合礼数的举动。她感到软软的呼吸,落在她的前额上。
听见他小声地问:“主上昨夜在花楼,没有歇好吗?”
这小东西。她险些笑出声来。
都不懂自己问出口的是什么。
但她还是认真答了他:“不是,是我前些日子刚中过毒,险些死了。所以你乖一点,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
“……主上!”
他的惊呼声,落在她耳畔。
又想起了她说的乖一点,急急忙忙吞回去。
姜长宁睁开眼。
她躺得太近了,少年的脸庞就悬在她视线上方,透着满脸的紧张与担忧,眼里湿漉漉的,像是真心在为她焦急。
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饶是如此,发梢也几乎垂落到她肩头上。
柔软,又无华。
和她昨夜在花楼里见到的云鬓珠翠,很不一样。
她与他对视了片刻,又将眼睛闭回去。
其实她,不,真正的齐王姜长宁,已经死了。
这是大周王朝的第一百三十二年。
帝王姜煜,常年沉醉于修仙问道,受丹药荼毒,已然是个废人,朝堂大事,多交由太师萧玉书决断。
萧玉书此人,披了大半辈子的狐狸皮,自圣上还未登基时,便辅佐在侧,多年来清廉勤政,在朝中声望很高。殊不知其狼子野心。
近年来,她的真面目逐渐显露,明里暗里下手,迫害了许多宗室,与朝中良臣。只为扫清自己篡位称帝的障碍。
朝中有一些人,窥破了她的计谋,试图与之抗衡。
今日未央宫中所说,谋反事败被赐死的淮阳郡王,受其牵连的越王,皆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