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没有多大反应,一切都如平常。
不是内心真有多平静,而是不习惯把内里的不安展示出来。
她想起自己上马车的时候,陆迢也被这帮人一并“请”回何府。
回程路上,他要了马,一路陪在自己那辆马车的旁边。秦霁一次也未往外看,却听见他低声说不必担心,一切有他。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依旧是辗转反侧。
四处都是乱麻,理也理不清。秦霁一早便知这人是团谜云,原本离他远远的,现在却不得不靠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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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迢那边,何家人一时拿他没有办法,这人不止是生意上的大主顾,身边那些带了功夫的侍卫更是不简单。
只客气地说请他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到正堂一叙。
回到何家的客房,司午递上这次去金陵取回来的东西。
一封厚厚的信笺,里面是一纸盖了契的婚书。
上面的名字空着,年月也空着,陆迢当初被欢喜冲昏头,什么都想着要预备下来,到最后什么也没能用上。
他再看见这张婚书,恍若隔世。
司午又道:“大爷,松书还给了我一个包袱,里面说是衣裳。”
陆迢瞥了眼,“放着罢。”他继续去看那封崭新的,曾以为再也用不上的婚书。
每一句盟誓都在眼底过了一遍,抬起头,司午还站在面前,一双眼睛偷偷窥探着他的神情。
陆迢拧眉,“还有何事?”
司午拱手,神色颇为为难,“属下这次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秦小公子。明日,他们应当就会踏上黎州的地界。”
是还在水上的时候,司午的船与另一辆蓬船擦身而过,对面船舷上站着个清朗少年,眼睛自带笑意,望过去舒服极了。
还没看上两眼,司午便亲眼目睹这少年的东西掉进水中,少年不会水,在船上干着急。司午于是跳了下去,后来被人盛情邀进船舱。
少年打扮普通,举止却热情有礼,不似寻常人家出来的孩子。且他的神貌,也总让司午觉得似曾相识。
暗卫都有的本事,司午不动声色试探过后,猜出了秦霄的真实身份。他继续道:“秦小公子与另一中年男子同行,他虽未明说,可依属下看,小公子多半得了什么消息,是过来找姑娘的。”
陆迢捏着婚书,指节僵停一瞬,“下去罢,放你歇息五日。”
翌日清早。
陆迢去了正堂见何老太太,何晟还没动身,一道在正堂里等着他。
这二人没好脸色,陆迢态度亦是平平。
他这次来不为磋商,只是一场简单的告知。
“她不叫何雨,你们三年前把她拐走,现在又想将她卖出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陆迢呷了一口茶,心内火气难消。
有多少人都等着她,他们却把她拖在这种地方,欺负秦霁好性,还妄想借恩义的名头压住她?
若不是为了叫秦霁心里好过,他根本不会有这样久的好脾气,还来替他们家考虑后路。
堂中站着一排暗卫,何老太太面色铁青,何晟沉着脸,站在老太太身前。
“表妹当年奄奄一息,若非我祖母礼佛途中遇见,把她救下来,她哪里还能活到现在?陆先生今日这话未免太过咄咄逼人,我们救人还救错了不成?”
救人?
当初他的人手一夜之间把金陵都翻了一遍,若不是有意相瞒,他根本不会错过秦霁,错过这三年。
与这种人多说无益,陆迢不愿再浪费时间。
“她只能跟我走,你们若想在燕王底下好过,便拿上这纸婚书,后日高高兴兴送她出嫁,燕王的人我来打点。若是还有话想说,我今日便带她离开,你们告状还是报官,悉听尊便。”
陆迢点了两张纸放在桌上,拂袖出门。
侍卫跟着散去,赵望留在最后,拿起桌上那两张纸,双手递至对面。
“老太太照顾了我们姑娘三年,苦劳不少。这里面还有在大通票号存了三千两银子,这份存票权作姑娘此次出嫁的聘礼。另外,我们同何氏药铺两年药材的买卖契也都算数。大爷他说话虽不好听,但好处都是实实在在,还望二位好好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