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还有一处密道,只需直走便能通往寺外,智者甚少。施主改换的衣物已放在下面,贫僧现下去守着外边,还望施主一路小心。”
“多谢净予师傅。”秦霁将手中装着佛经的木匣放在一边,慢慢下进洞中。
头顶的光亮一点点消失,秦霁吹亮火折子,换下了身上的衣裳。
这条密道窄小,两人不得并肩。
未走多远,秦霁听见身后木板被人掀开的声音。
净予师傅不会即刻改主意,她心里一紧,没有回头。
然而后边的人声已通过细杂的浮尘追到她的身前,“禾雨——”
阴暗潮湿的密道内,回荡着女人嘶哑的声音。
诡异又阴森。
是梅娘。
不过三日,梅娘身形消瘦了许多。她发髻蓬乱,嘴角微笑如过往亲切,然而两只眼睛阴恻恻地钉死在秦霁身上。
“老娘说过,要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放大了诡异的笑容,拔腿朝着秦霁狂奔而去——
*
长生殿起火的消息传来,陆迢正在马车上。
他换马赶到长生殿外,大火已被扑灭。
新建的偏殿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架构,黑塌塌的房梁毫无生息,互相支撑在一起。
四处都漫着梁木烧毁的烟焦味,这气味像一捆铁索,从所有人喉咙里拉出粗哑的咳嗽。周围的人群声声不断,一喘一咳,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要把谁带走。
陆迢黑沉着一张脸,不必他开口,赵望即刻折身将在场无干的人清出此处。
周围静了下来。
然而陆迢耳中的咳嗽声依然没停。
全是秦霁的咳声。
燎燎火海里,火舌卷上她的裙子,发梢。她无处可躲,只能蜷着身子。
一声声咳嗽,咳嗽,咳嗽。
绿绣软着腿,被提来时直接伏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姑娘,姑娘她抄了几个时辰的佛经,出来后叫我去取斋饭,自己同净予师傅一起去给佛经开光,奴婢取完斋饭寻到长生殿,里面便起了火。”
陆迢眸中冷光一转,旁侧跪着的司午暗里打了个寒颤。
他垂头道:“姑娘是去祭拜亡人,那和尚领着她进去后便站在外边,属下没能留心——”
话音未落,陆迢剑眉压下,抬掌扼住司午的脖子,一字一顿,“你没能留心?”
没能留心,所以秦霁直接葬身火海。他分明叮嘱过,要好好看着她,不容闪失。
为何还要犯这样的蠢错。
陆迢掌心收紧,戾气溢满了眉宇,他的声音森冷,如在阴间晃荡数百年的鬼差。
“你为什么不留心?”
司午被他掐着脖子从地上提起,面色涨的青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爷”他感到将死的窒息,张张嘴想解释,却只能发出一两个气音。
赵望抬眼看去,大爷手上的青筋条条迸出。
是真动了杀心。
“大爷!大爷手下留情。”他膝行上前,在司午旁边不住地磕头。
“此次火势莫名,姑娘的死只怕另有蹊跷,趁着人在,咱们应当先把事情查清才是。”
赵望一时情急,话间另有所指,其实都是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