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所谓断案如神,都是外面以讹传讹,我手上也有不少案子悬而未决,杨录事高看了。”
杨园:“陆少卿过谦了,据说你在张掖也帮李都护解决了不少难题,我都听说了,心里很是佩服。”
陆惟:“李都护精明强干,便是没有我,许多事情他也能解决,我的职责主要还是护送公主殿下回京,旁的都非要事。”
他这还在慢悠悠地兜圈子,杨园已经不耐烦了。
后者坐直身体,上半身微微前倾,手肘按在身前案上,流露出迫不及待。
“陆少卿,你今日能来,我十分感激,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一桩密案,事关重大,牵涉秦州刺史方良、长史杜与鹤、司马崔千、功曹黄禹等,从上到下大小官员,还请陆少卿帮我呈禀御前!”
他郑重其事,目光灼灼盯着陆惟,像是要将他任何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陆惟没有与之直视,他看的是桌上已经被冻硬了的梅花糕,心想你杨园有求于人,设宴款待,连餐盘都那样讲究,却拿出这种糕点,可见别人说你人缘差脾气坏不会做人,倒也不是故意污蔑。
“陆少卿?”杨园见他迟迟不吱声,有些不耐烦了。
“杨录事这茶杯,难道是梅兰竹菊成套的?”
陆惟转着茶杯,就是不接茬。
杨园:“……陆少卿若是喜欢,送你就是了。”
陆惟摇头:“无功不受禄。”
“我有事求陆少卿帮忙!”
杨园着急上火,火星子已经快要冒出脸了。
但他越急,陆惟就越不急。
“杨录事要我帮忙的事情,牵涉整个秦州,我非秦州官员,贸然掺和只怕也说不清楚,杨录事不如自己上禀天子,陛下英明,定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杨园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声音一下提高。
“我倒是想禀告天子,就怕我那奏疏还
未到达御前,人就死于非命了!”
陆惟原以为杨园要告密的无非是官场上那些互相倾轧尔虞我诈的勾当,听他这话似乎还大有内情,不由挑了挑眉。
“可杨录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杨园咬咬牙:“我要说的是,那官仓粮食,实际上并未告罄,而是被人偷龙转凤,私下盗卖了!”
陆惟没有露出吃惊讶异的表情。
在杨园刚才起话头时,他就已经大概猜到,对方要说的,不是与救灾有关,就是与流民有关。
果不其然。
“有证据吗?”他问杨园。
杨园愣了一下,颓然往后坐倒。
“还没有!”
陆惟:“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杨园:“我已经在暗中收集了!”
陆惟:“那杨录事希望我给陛下的奏疏里说什么?说杨录事举报同僚侵吞官粮,但查无实证吗?你甚至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方良?崔千?还是杜与鹤?总得有个名字吧?”
杨园咬牙切齿:“我猜,他们所有人都有份!”
陆惟:“证据呢?”
杨园气闷:“我不是不给证据,是还在找,你就来了,我得先和你说一声,否则你们走了,我再想找人告状,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