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你怎么了?”姜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还记着自己是皇帝,就准备不通过群臣议论,直接强下圣旨封其为后。
郑湘不是哭,而是笑。
她笑什么呢?她笑那些大臣蛇鼠之行,又笑姜榕过于忧虑。侍奉过厉帝,又怎么了?
郑湘用手攥住姜榕的衣袖,仰起头,笑得流出了眼泪。姜榕先是一惊,继而气得轻轻拍了下她的臀,然后跟着大笑起来。
良久,笑声才止。
“湘湘心性豁达,不输男儿。”姜榕如是评价。他刚才是关心则乱。
郑湘顺着姜榕的力道坐到他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缓缓道:“阿爹去世后,我与阿娘托庇陆氏。舅舅获罪,我就失去庇护,世家多龌龊,故而铤而走险入宫,也能报答舅舅看顾之恩。”
郑湘至今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也能坦然面对那些年的经历,不惧任何流言。
姜榕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郑湘的脸,柔了声音,道:“我知道,面对危险时,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郑湘的脸蹭了蹭姜榕的手,笑道:“你最知我。厉帝……厉帝……虽然那些年战战兢兢,但是我活下来了。最重要的是……”
她抬起头,那对如星辰般的眸子映着姜榕的脸,道:“我遇到你。或许,当初上天安排我进宫,只是为了等你。”
郑湘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姜榕的心蓦地一疼,他心疼地将这个柔弱无依的女子紧紧抱在怀中,愧疚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郑湘笑起来,轻轻道:“陛下尽管去做。你愿为我开三百年之太平,我难道会怕流俗之言?”
“托庇陆氏多年,入宫还其养育之恩;受前梁百姓供奉,冒死行进谏之责。我坦坦荡荡,俯仰无愧天地,无不可对人之言。”
姜榕低头看着郑湘闪闪发亮的眼睛。她的品性确实如同她的容貌一样璀璨,就像乱世之中一抹极其亮眼的色彩,吸引着他如飞蛾般扑过去。
“湘湘,你很好。很好。”姜榕的心被喜悦和自豪充盈。
郑湘道:“陛下,你也很好。很好。”
两人都默然无言,但周围却萦绕着千丝万缕的情意,无声却胜千言万语。
过了许久,郑湘才轻轻推开姜榕,道:“陛下,朝中事多,你去处理朝政。我已经让人炖了你最爱喝的汤,等你晚上一起用膳。”
姜榕恋恋不舍地放开郑湘离去,又忍不住凑近她,信誓旦旦耳语道:“后位是你的,这万里江山将来也是你孩子的。”
郑湘转头,与姜榕鼻尖相碰,呼吸相缠,眼睛相视,轻声道:“陛下错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他会继承你的志向,开疆拓土,牧民治国。”
“当我与陛下都老去,他在世,犹如陛下活着,万古不朽。”
听到这话,姜榕顿生万丈豪情,浑身充满力量,觉得自己能和世家再干三百回合,豪气道:“我去宣政殿。万事无忧,有
朕在。”
郑湘带着崇拜的目光仰视着他,重重地点头道:“我信陛下。”
姜榕拍拍郑湘的肩膀,然后迈着矫健而轻快的脚步离开蓬莱殿。
一腔热血,被夏风一吹,上头的脑子顿时恢复了几l分理智。
姜榕眼睛微睁,嘴巴张着,脚步停了半响,又重新迈开,脸上苦笑不已。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湘湘为什么能在厉帝手下能得左皇后之位。
美人宜喜宜嗔,又能软言勾出对方的豪情和畅快,谁人不爱?哪个不喜?
罢了。罢了。
姜榕虽然不悦湘湘用对付厉帝的手段对付自己,但是她终究是用了心。
乱世之中,他堂堂男儿犹不能保全家小,又何必苛求一弱女子的求生之道?
姜榕一脸苦笑走进宣政殿坐下,神思不属,思绪翻腾,良久自言自语道:“吴王灭国不为奇,董卓吕布反目本为常。”
“哈?”柳温诧异地看过去,没听清皇帝说了什么。
姜榕摆手,道:“与你无关。”
他续上刚才的思路,美人不必足智多谋,不必城府深沉。
西施只需要黛眉一蹙,自有吴王与她日夜耳鬓厮磨,为她揉胸口。
貂蝉只需和吕布说,本想与将军策马奔腾无奈被老贼所欺,吕布自会杀了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