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郑湘醒来时没看到姜榕,巴巴地问香兰,陛下去哪儿了。
香兰回答:“小太监昨晚说陛下去了临仙宫,娘娘你忘了吗?”
郑湘气呼呼地将枕头扔到床尾,坐起来道:“香兰,更衣洗漱。”
香兰等人只好照办,郑湘吃了早饭,一上午都泡在马球场,丝毫不畏烈日。
晚上,她又早早令人吹灯睡觉。
这一日郑湘从早到晚都憋着一口气,但是郑家却极为热闹。
现如今朝廷新贵多是边地重镇的下层军官和兵士,郑成煜作为怀冥的最高守将,两者接触不多,更何况是居于后宅的陆凤仪?
不过,陆凤仪给所有出身怀冥的新贵以及丈夫提到的或者耳熟的人,都递了帖子。
人走茶凉,往日或许这些一朝龙在天的新贵不拿前领导的遗孀当回事,但这前领导的女儿成为现领导的爱妃,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姜榕对陆凤仪的册封更是锦上添花,这些收到帖子的人家不得不郑重起来。
设宴那日,宾客云集,收到帖子的人都来了。郑洵站在外面像模像样地迎客,陆凤仪带着儿媳何琴招待女眷。
“夫君去世得早,又一直记挂洵哥,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夫君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陆凤仪一边擦泪一边道。
一人道:“代国夫人真是慈母心肠,如今家人团聚,也是喜事一桩。”
“可不是大喜事?淑妃在宫中侍奉陛下,我本来还觉得膝下空凉,谁知上天送来这么一大家子亲人,如今我也能享天伦之乐,淑妃也不必为我忧心。”
陆凤仪笑着将何琴拉到身前,道:“旁的不说,就说我这儿媳,我年纪大了,她捧饭端茶,捶肩捏背,从未喊过一声累。”
一夫人附和地赞道:“代国夫人家学渊源,儿女孝顺,你是有大福气的人。”
陆凤仪道:“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活着从怀冥走到京师,获封诰命。只可惜那些不在的人……”
有人劝道:“逝者已矣。”
陆凤仪叹息道:“许是年纪大了,我最近老想起过去的事情。怀冥镇上有一家卖韭菜花酱的,我常遣人买来,夫君与淑妃都爱拿水煮羊肉蘸着吃。”
怀冥出身的贺夫人想了想,道:“代国夫人说的是王记酱园?他家的韭菜花酱很有名。”
“对对对,就是王记,年纪大了,记不住了。”陆凤仪笑道。
贺夫人惋惜道:“怀冥城破,一家子都没了,现在再也吃不到那么鲜美的韭菜花酱。除了这家,镇上卖肉干的那家也不在了。”
陆凤仪道:“贺夫人说的是陈记肉脯?”
贺夫人点头,陆凤仪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重复道:“逝者已矣。”
陆凤仪想要拿旧事加强与众人的联系,而非让场面陷入凄风苦雨,很快气氛又热络起来。
这场宴会的重点在内堂而非在外室,当然众人也会打量郑洵的成色。
虽不如郑将军那样出色,但也不是纨绔子弟,待人谦和守礼不卑不亢。
陆凤仪在怀冥系新贵中打开了局面,怀冥一系将领也求之不得。从此之后,陆凤仪经常接到朝廷勋贵的帖子,她在宴会上常与众人“叙旧”。
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然而这些郑湘都不知道。
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声蝉鸣。
郑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里憋得难受,对自己又气又怨,暗骂皇帝都是一个样子,男人也都是一个样子。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矫健的脚步声,郑湘心中一喜,赶忙背过身子面朝里,眼睛紧闭。
“这么早就睡了?睡着了?”姜榕见郑湘没有答话,就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然后躺在郑湘身侧,手搭在她的腰上。
郑湘正气着呢,拂开姜榕的手。姜榕见状知道郑湘没睡,伸手将郑湘揽在怀里,亲昵道:“湘湘在等我呢?”
郑湘冷哼一声,挣开起身背对他坐着:“你是皇帝,娇妻幼子在怀,三宫六院,我是哪个牌面的人,敢让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