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说了吗,前面那个他爹啊,”云摇无辜眨眼,“对于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我们就不要管他是不是内讧窝里斗了,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
“……”
慕寒渊默然许久,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云摇收了窝在客栈某个马厩里瑟瑟发抖的毛驴,两人身影向着城外电射而去。
不久后,通往西域天缘山的山路上,晨曦笼罩。林间树下多出了两人,以及驮着一人的一头毛驴的斜影。
晨风抚摸着毛驴上横挂的和尚,还有他低垂下来的秃头。
反光有点晃眼。
云摇抬手,不太做人地给秃驴挂上了两片叶子,垂回手来时她把玩着第三片,像是随口问:“之前你的琴中剑出鞘时……”
“怎么。”
“……算了,没什么。”
云摇微微顿首。
之前琴中剑出鞘,她所看到的他眼底的两道身影,应当只是她那场莫名其妙的噩梦之后的幻象吧。
毕竟当时她已经触动了封印,被终焉火种蛊出什么幻觉,好像也很正常。
云摇想着,故作轻松地转开了话头:“之前你不是说,第二怕的事情,是一个人死,那第一怕的是什么事?”
慕寒渊眼尾垂下去:“一个人生。”
云摇一怔,回眸:“嗯?”
她眨了眨眼,玩笑道:“我还真以为你多么圣人无谓,什么时候自己想了这么多生生死死的事?”
“师尊不在时。九思谷每隔几年,便来乾门送一些拓本,有一本《黄庭经》,其中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读经那日,我恰在天启阁,便想了许久。”
“真那么恐怖吗?吓到我们寒渊尊了?”
云摇故意逗他。
“是。”
尤其是,那时云摇闭关已一百零三年余十一月。
他夜夜梦中惊醒。
但慕寒渊没有向云摇解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于他,世上至为可怖之事,莫过于他生而她死。
若阴阳两隔,不得复见,那纵是上穷碧落,下尽黄泉,他也一定会将她寻回身边。
慕寒渊想着,牵绳走过林间。
树荫如影披过满身。
林随风动,枝叶的沙沙作响里,他像是从无尽远的虚空中,听到了一声低哑嘲弄的笑。
那是来自神魂深处,魔冰冷的谑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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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驴驴不停蹄地赶往了西域天缘山。
终于在五日后,毛驴累死前,云摇和慕寒渊把妖僧和毛驴一并送到了梵天寺的寺门前——
十二道玉石砌起的长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