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资质虽然不高,但从小在自己母亲萨仁那样的女人身边长大,此时又怎会听不出来,都灵要回答他问贺子衿怎么肯送走秦鉴澜的问题,先问他在危险中是否要送爱人走,实际上就是弯弯绕绕地在问他……倘若他们以后遇到危险了,他肯先保她的平安么?
他大笑道:“莫非我还不够了解你?我肯送你走,你会离开么?”
都灵美面一红,娇笑着又贴在他胸口,轻轻拉住他的衣襟,细声说:“我看他们实在要好,不知道贺子衿究竟是如何说服她先离开的。”
达蒙手臂用力,将她温软的娇躯紧抱在怀:“旁人这些琐事,由得他们去,又与日后的我们有何相干?你这么喜欢贺子衿,不如以后就手下留情,只挑断他手筋脚筋,哑了他的嗓子,留他一双眼睛和一条狗命,再让秦鉴澜守在他身边,叫他们一生相望,是不是也算不负深情?”
都灵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僵,随即扬起脸笑得明媚:“你就爱成人之美,我这样随口说一句,你就打算成全他们。”
“我并非偏爱成人之美,”达蒙看她如花似玉,令人倍感怜惜,目光全心全意地望着自己,忍不住俯下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口中还模糊不清地说着,“看你羡慕他们,我特地来讨你欢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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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衿踩着软鞋奔到窗边,晨光洒在桌上,映亮了信鸽赤红的双瞳。
信鸽这种工具,唯有主人在外地放飞回到家中而已,他只知观星楼上似乎养着几笼,却不知怎会有信鸽跑到七太子殿上。但见它扭头梳理着自己洁白的羽翼,尽职尽责地伸出一条腿来,上面绑着一小卷书信,很是熟稔的模样。
青衣人在他的催促下已经南下好几日,莫非这也是道伦梯布放飞的?念及此处,他想自己终于要接到她的消息,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伸手解下纸卷。信鸽蹭了蹭他的掌心,翩然飞去。
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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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日根立在天狼骑的营帐前,忧心忡忡地朝南方张望了一下。
今日是贺子衿离开的第十二天,此前莫日根总站在营帐旁看向南方,竟然已经形成了小小的习惯。只是心情由最初猜测贺子衿是否前去为皇族办事的好奇,到几天前处理军务时逐渐感到的焦灼,再到现如今的担忧,起伏转变,其中慌乱心境不必赘言。
两天以前,他收到宫内传来的密函,要他今夜赶回去参与朝中密议。
莫日根听言会意,知道大君这时候喊自己回去,势必是为展开对剡地的第一阶段进攻而筹划,要听他汇报天狼骑的状况。
军中兵士自然也已会意,晨风拂着渐渐高过足背的春草之时,便是他们背井离乡前去报仇雪恨之日。众人在营前送别莫日根的战马,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伤感。
莫日根跨坐在马背上,见到士兵们有些沉闷的模样,及时振臂高呼道:“天狼骑!”
“天狼骑!天狼骑!”众人纷纷拔刀相和。
晨光熹微,金属与皮革清脆的撞击声中,莫日根踏过原野,飞驰而去。
夕光渐沉时,快马已经来到皇城门外。
他一身轻甲,胸口铁片上纹着龇露獠牙的狼首徽,腰间插着长长的马刀,守门人不敢近前,看也没看就准备放行。
莫日根略微皱眉,正想交待他要对来者都检查个仔细,以备不时之需,但见城中已经有人家点上了灯,火烛渐次亮起,他无法再耽搁,只得纵马前行。
待到勒马停在宫门外,早已侍立在此的灰衣小童已经向他走来,熟稔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莫日根口中唤着:“孩儿,帮我牵到前头马厩就得。”
凝神一看,却发现那竟然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幼儿,却是一个瘦小的灰衣人,只是生得极矮,与宿州街头的孩童无甚分别。
急忙拱手道:“失敬失敬!有劳尊驾。”
灰衣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摇了摇头,牵着他的马走远了。
经过这一打岔,莫日根心中的紧张却消解了不少。低头整了整袍角,顺着宫道向上走,往大殿内一看,赶快抱拳道:“大君,属下来迟!”
原来殿内火烛通明,白玉砖一路铺到阶下,两旁排列着权臣贵族,密密麻麻地席地端坐,每个都是他莫日根惹不起的大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