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他们已经在接近城门,秦鉴澜都能在夜色下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一段灰色城墙弯绕的轮廓了。
贺子衿坐在车架上,紧紧地扯着缰绳,沉声问:“秦鉴澜,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风太大,我没听清。”
“李玄晏骗了我,把我关进了柴房。”秦鉴澜刚想给他梳理一遍整件事,蓦地想起来,如果描述了,不就坐实了她以有夫之妇的身份,跑去找其他男人私通了么?平时还好,她对贺子衿没感情,也看不出原作的真千金对贺子衿有什么感情,承认了也就罢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还等着贺子衿带自己出城!
害怕贺子衿在此时顾小节而失大谋,她紧张起来,颤声道:“你你你都这时候了还纠结这个,赶紧驾车出城门才要紧。天一亮,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头发长见识短!”贺子衿恼怒地狠狠抽了黑马一鞭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温水煮青蛙,英雄气短!”
黑马嘶鸣一声,利落地转了个向,载着他们走上身后的来路,加速奔入都城深处。
猎猎狂风卷过耳侧,留下一串呼呼声响。秦鉴澜抓着马车门框,被正月的夜风冻得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都在哆嗦。
贺子衿的三声斥骂,一句接着一句,听得秦鉴澜云里雾里。事关公主怒斩恶龙(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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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漂亮的侠女啊?”秦鉴澜一怒,继而想起在出城之前还得供着这尊大神,只得委屈地瘪着朱唇,垂下脑袋,小声嘟囔道:“我不当花瓶,也不当侠女。一百年后的动画,公主还能抢过十字剑怒斩恶龙呢,我既要美貌,又要智慧!”
“那些东西要能并存就好了,”贺子衿自然听不懂动画和恶龙之类的,有一茬没一茬地随口接话,“美貌又智慧,都是传奇志里给你现编的东西。身怀绝技的美人还得学会扮丑,要是天天让凡夫俗子认出来了,哪里还有清闲安乐的太平日子呢。”
男人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秦鉴澜和他自己都怔了怔。她在车内望去,贺子衿目视前方,带点胡地色彩的侧脸很是好看。
空气一时凝固,夜幕下回荡着哒哒的马蹄声。
“你这是去哪?”秦鉴澜挑着车帘,辨认着眼前逐渐熟悉的街巷,主动抛了个缓解尴尬的话题,“这个方向,从诲居?”
贺子衿扯了扯缰绳,答:“很多事没告诉你,抱歉。”
骏马的速度缓下来,车轮转了几圈,悠悠地停在回春医馆烫金的牌匾前。
夜色沉沉,长街的拐角拄着一个瘦长的人形,似是等候已久。
贺子衿扔下手中的缰绳,一个翻身飞跃下车,稳稳落在地上。
接着被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头顶,长髯飘拂的壮年男子怒道:“叫你一出门就过来,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胡大夫!”秦鉴澜目瞪口呆,不知是该跳下去拉开这两个人,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马车上为好。
年过半百的医师看见是她,先是友好地笑了笑,接着再次横了贺子衿一眼。
贺子衿不服气地哼道:“这次算我欠你的。”他绕到马车的另一侧,将昏迷中的莫德勒图扛下车,跟着胡大夫就要走进医馆。
“等等,还有我呢,”秦鉴澜慌忙抓住车辕,小心翼翼地跳下车架,“你们去哪?有没有计划?”
胡大夫刚想开口,贺子衿就颇不耐烦地打断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再拖着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