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听了罗小军的话陈姨才知道,当年的那个女人是个寡妇带了个儿子,为了能养活大儿子就开始在网络上结识各种各样的中年男人。
刚好遇到了色迷心窍的老罗,等老罗帮她把自己的儿子养大,帮着她的儿子买房子成了家,老罗的价值被榨干殆尽后,女人选择跟他离婚,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常贵听完这句话看着没什么反应,倒是常平觉得有些尴尬。在常平的印象中,老罗对陈姨其实并不好,前阵子网上流行了一个词语叫pua,常平想了想,老罗和陈姨的相处模式就是pua。并且老罗是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人,在离婚的时候坚持要带走儿子,也不管罗小军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的老罗,也是年近六十岁的人了,小军说他身体也不好,特别是再次离婚后,身心俱疲。男人只有在外面吃够了苦,才会想起被他抛弃的结发妻子的好。
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陈姨说,“我和你爸爸错过便错过了,不会再复婚了。”
当小军听完自己母亲亲口戳破自己的幻想,年轻的男孩子此刻的心情全部写在脸上,失落、不甘。小军站起身来,套上外套离开了常家。陈姨看着期盼已久的儿子远去的身影,喊他名字的时候,满是哭腔。
温沉大概是觉得作为一个外人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个场合里了,吃饱了,道了谢便要走了。常平认为此时此刻应该让常贵和陈姨单独待会儿,借口送温沉下楼,也离开了席面。
“要不我带你去兜兜风?”温沉看着情绪不高的常平说,顺着他的视线常平发现温沉平日骑得电动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摩托车,只不过后面还是捆着一个保温箱。
常平穿上外套,接过温沉递过来的头盔,坐上了摩托车。除夕这天,街上很安静,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大型的餐馆,也没有什么还在营业的店铺,这个日子不正式家家其乐融融团聚一堂的时候吗。
“想去哪?”温沉的声音顺着摩托车带出风传到常平的耳朵里。
常平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随便!”
温沉加大了油门的力度,常平被车速的提升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揽住了温沉的腰。住在临街的阿嬷,看着一身黄色的冲锋衣的小伙子,摩托车骑得飞快,身后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一个黄色大号保温箱。“年轻人大过年的送外卖还要带上女朋友,真是胡闹。”阿嬷对着自己养的猫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常平第一次坐在摩托车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周边的树木、建筑的形状逐渐模糊,常平很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能让人短暂的忘却眼前的烦恼。
温沉骑到城北,在一处空旷的街道上停下来,整个南州的道路比平日通畅很多。温沉把摩托车支住,坐在马路牙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常平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抽烟的侧脸。温沉也是高鼻梁、薄嘴唇,只不过他的眼睛又大又有神,看起来很赏心悦目,有点像电影里的男明星。
“看什么呢。”温沉侧过脸看着发愣的常平问道。
“看看你,在想你为什么会来南州送外卖,过年还不回家。”
“你觉得呢?”
常平想了想,“我想你应该是接受不了家人的异样目光,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其实人都会犯错,能改正就好了。”
温沉听完常平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又听到常平说,“接受劳动改造的不一定是坏人,很有可能当时是一时冲动”
这下子温沉听明白了,常平以为他是刑满释放人员,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头,偷偷的笑了一下,他的这个动作,让常平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常平的傻模样,温沉已经在想象常平知道自己猜错时候的样子了,一定非常滑稽。
新年好
除夕夜的烟花燃亮了南州市的天空。陈艳荣吃过饭便回了自己家,她和小军一定有很多话说。常贵站在客厅的窗边,看着外面绚丽的烟花,偶尔可以清晰的听见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过了今年就是来南州的第二十五年了,常贵也离六十岁更加近了一点。
自从那天父女俩吵了架后,常贵始终有种预感,常平早晚是要离开南州的。虽然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吴世森帮忙应付过去了。常贵还是觉得不踏实,这件事儿常平一定会翻来覆去的想,保不齐还会追根究底。
常贵已经在心里预想了常平知道事情真正真相时的样子,那样的话无论是常平还是任何一个人,都会义无反顾的回到亲生父母的城市,拨开当年事情的真相。常贵了解常平,她是一个重情义的孩子,将来真到那天的时候,或许为因为自己而牵绊住前进的脚步。
常贵饭桌上说的话也的确经过了深思熟虑。陈艳荣这几年对常家父女俩的照顾,常贵都看在了眼里,他心里是感激的,不过职业使然,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想来如今自己早已是一个卖面的师傅,总是执念于过去的自己,也该放下了,给自己寻一段新的生活也是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着孩子有一天要去寻找自己的亲人,而自己这里有了陈艳荣的陪伴,常平才不会被掣肘手脚。从答应收养常平的那天起,常贵就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常贵一手带大的常平,父女情分是百分百的真,既为人父自然是要多为孩子考虑,常贵心里明白真相就等于危险,如果有一天常平执意要淌明白这趟道儿,他还是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常平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