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恶魔慢慢慢慢将自己从影刺上拔下来。血和肉的摩擦声在寂静间清晰可闻。那声音十分让人不适,好像有只手在搅弄内脏。dipper没有回头。应该说他没有时间回头。「听起来你活的很健康。」「当然,你以为我是谁?」他的状况远没有语气里那么轻松。胸口开了一个大洞。肉眼可见肌肉骨骼重建,但是血依旧止不住。他走路有些不稳,有些摇晃,血迹留存在他行进的路上。dipper悄无声息地抬高肩膀。bill的手落在年轻人肩侧,隔着布料alr都感受到那只手的冰冷。bill的全身重量几乎全部搭在alr身上。【……喂。】【我没事。】他对蝾螈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听说你想撬我的墙角?」蝾螈重新站起来。「真可惜。我原本以为,alr你会是聪明人。」年轻人低声笑。「我就是太聪明了,才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所以愚钝点也不是什么坏处。」axolotl终于肯离开那个逼仄的位置,它的身形很大——非常大。dipper觉得加几个最高级都没法描述移动的axolotl有多给人压迫感。它真的很漂亮,粉白色的躯体在万千星辰照耀下散发柔和的光。dipper想如果abel在这,她一定嚷嚷想要养这么一只大的。谁能想到它是世间最强大的怪物呢?强大到所有的世界都拒绝它。axolotl吟诵古老的咒言,光明为它加冕。然后它低下头,注视恶魔。「现在,我拥有和我实力相称的移动速度了。」【喂,petree。】【嗯?】【我现在对你的提议提出不同意见。】【什么?】落在dipper肩头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下。dipper在意识深处看见bill。他们的灵魂纠缠太深,早已不用像最初那样静下心才能看见彼此的投射。金发的恶魔在他脑海里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他站在漫天红花里,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笑。「我后悔了。兵永远是兵,碰不到底线就永远变不了车。」「我们赢不了蝾螈,alr。」「这不是赢不赢得了的事,」半晌,年轻的教授回答,「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他躲开蝾螈的光束,但是紧随其后的是它的影刺。还有更多五颜六色的其他元素魔法等着他。恶魔是火焰的王。只是火焰的王。【我不能退,bill,我身后是我的宇宙。除了我谁还能保护它?】bill「嘁」了声。【……值得吗?】蝾螈吐出冰晶,它高举手掌狠狠拍下去!在地动山摇间,全知全能的神咆哮:「值得吗!」值得吗?这种问题是怎么问出来的。多么好笑的一个问题。他迎着冰晶和烈焰逆流而上!剑刃变宽变长,他挥舞着扁平的利刃,这一剑如臻化境——就好像银色的巨鸟在星空起舞。他的速度是快的,像流星一样快;他挥舞剑的手却是缓的,至始至终都没有抖动过。他平缓的挥剑,这一剑温和、含蓄,锋芒都不及之前亮丽;一点也不像恶魔用的招式。但是它切开了冰晶,切开了火焰,切开了魔法的山峰!锋芒并非是失去或者收敛——它只是被剑势所包裹,锋芒依旧,却不毕露!无形怪算什么?切开山海算什么?bill能感觉到连时空的壁垒都在震颤,dipper紧抿着唇,有血从唇角滴落。他这搏命的一剑,尚能切开星河!「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能用值得与否去衡量!」巨鸟挥翅间,可毁天灭地。男孩在时空与时空间咆哮!地狱归来的恶鬼剑指神祇!「如果我是剑,我就应该将你钉死在这里!如果我是绳,我就应该将你阻拦在这里!这是我的应尽之责,我的应许之务,我的全部!」「只有我能将你钉死!只有我能将你阻拦!」不然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不被理解也好,被故人指着也罢。他已经一无所有,只能不停向前,不断向前。哪怕手指被太阳熔化,哪怕体无完肤,他爬也得往唯一的终点爬去。那是他在名为人间的地狱,所能见到的,仅剩的光明。他知道他已经扭曲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纵使粉身碎骨,也好过满盘皆输!「我本就是为了杀你,才与恶魔为伍!」剑!落!结束了。他想。他倾尽所有的一剑,拼上所有的一剑,终于斩断了蝾螈的尾巴。也只是斩断了蝾螈的尾巴。最后一刻哪怕是蝾螈都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胁,它用尾巴作为防御。事实的确成功了,dipper斩断了它的尾巴,也再也没有了继续砍下去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