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天色晚了,明日再做吧。”桑婆婆心疼地看着桑青野:“你昨夜就没睡,今日又进山伐树······”
“无妨,闲着也是闲着。”桑青野不甚在意,他并不是不想休息,只是,抬眼看了看天边,那浓稠的乌云隐隐而来。
山里的雨水,总是这般,没完没了。
华婉宁吃罢了饭,便早早回到屋里。
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声响,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华婉宁被吵得睡不着,索性起身开门。
黑乎乎的院里,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随着她开门而出的动作,油灯噗一声熄灭了。
唯一的光源没了。
桑青野在一片漆黑中停下动作。
他回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你非要半夜赶工?”她披着一件淡紫色的粗布外裳,乌黑莹亮的长发悉数披散在脑后,犹如山间瀑布盈盈发亮,一张脸明明粉颊含怒,可在在月色的衬托下,却显得婉约清丽。
“不然呢?”桑青野别开脸,心中腹诽:若不是你鸠占鹊巢,我哪里需要半夜赶工?
他低头环顾四周寻找火石点灯,低声嘟囔道:“你睡你的觉,我干我的活儿····”
华婉宁本就浅眠,他在院子里做工,她哪里能睡得着?
眼看他击打火石欲点燃油灯,她快步上前欲夺过去:“你明日再做不行吗?”
桑青野微微一滞,随即扼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别无理取闹啊!”
为了照顾她和婆婆,他捡得都是些轻声的活儿,这还嫌吵?
她挣扎了两下,可他力大如牛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于是开口斥责:“你半夜不睡,扰人清梦,究竟是谁无理?”
桑青野被她的话激笑了,他借着月光端详女子的模样,未施粉黛的脸颊好似天边皎皎星月,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浮着一层盈盈的水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脾气却不大好。
他冷笑一声:“我还没说你鸠占鹊巢呢,你倒嫌我扰你清梦?”
语落,怀里挣扎的华婉宁忽然顿了顿,心想这个匪寇,还知道,鸠占鹊巢?
她挑眉睨他一眼,意识到自己不太占理,只好偃旗息鼓。
“你以为我愿意半夜做工?”桑青野早就乏了,即使她不出来,他也预备再多一刻钟,便要收工回去睡觉了。
“罢了,既然你嫌吵,那就明日再做。”他松开桎梏着她的手腕,大喇喇拾起地上的水壶,仰头灌下大半壶凉水。
华婉宁见状默默地转身回屋。
可她方走到了门口,他的脚步亦跟随而来。
“你做什么?”
她警惕地望着人高马大的男子。
他越过自己大步跨进了卧房内:“这原本就是我的屋子!”身量九尺的他兀自走到衣柜前头,打开门低头翻找。
方才伐木的时候出了不少汗,外裳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