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底下的人抬起了头:“老爷,您既然早就发现了,何必一直留我在身边呢?”
秋泓没看她,而是问向了李果儿:“都找出什么了?”
李果儿立刻呈上一个红漆木托盘:“就是这些,其中有砒霜、鹤顶红,还有南边爱用的竹叶青。”
秋云净瞪大了眼睛,走上前去看:“这,这都是从月姨的房里搜出来的?”
没错,跪在底下的人正是刘知月。
天极十六年(二)
刘知月是谁?
她是秋泓夫人邬砚青的陪嫁,是潞州涉山明广村的农家女,是被卖去给大户人家做侍从的良家子。
她也是差点做了秋泓续弦的秋府内宅管事,是李果儿曾经的心上人,是秋家公子小姐们的月姨。
若是此女子能史书留名,她必得再添上一笔,那就是“成功杀死大昇相国秋凤岐的人”。
她平静地看着秋泓捻起自己藏在床下的毒药,然后又平静地看着秋泓洗干净手,重新坐好。
“老爷,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刘知月问道。
秋泓淡淡地回答:“几年前,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刘知月低笑了两声:“原来如此。”
秋泓放下手帕,不悲不喜地问道:“你是何时入的天崇道?”
刘知月没说话,秋云净却先惊着了,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秋泓:“爹,月姨怎么会是天崇道的人?”
“是夫人死的那一年。”刘知月却提声回答。
“砚青……”秋云净一滞。
秋泓默然不语,等着刘知月的下半句话。
刘知月一笑:“老爷应该早就知道,我为何会入天崇道了吧?”
秋泓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是为了给砚青报仇。”
这话一出,秋家的三个儿子瞬间噤了声。
刘知月却笑得放肆起来。
“这些毒药,积年累月地下到相爷您的饭菜里,就算是身体康健的人,也会逐渐枯萎,更何况,是相爷您呢。”刘知月拂了拂脸边碎发,悠悠说道,“早年我一心想做相爷的媳妇,想像我家小姐一样,拿个烫金的诰命,逢年过节了,进宫见见世面,站在那些个命妇的最前头,给我刘家光宗耀祖。可是后来我意识到,拿诰命有什么意思?杀了你,才有意思。”
“毒妇!”秋云净大叫道,他红着眼睛,指着刘知月,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何时给我爹下的毒?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秋家带你不薄!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