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哥哥,以后你都要好好的,不准再让我担心!”她稚声稚气的说着命令的话,慕容北辰嘴角漾着最清浅温柔的笑,“嗯,好。我一辈子,都不叫凝猫再担心。”女人在那一片混乱中,萧子渊艰难地推着一张木板,那块并不算大的木板上驮着一个人,他的面色惨白,肩头处有血汩汩流出,额头上还有个大窟窿。萧子渊一边巴拉开前面漂浮的尸体,一边踢开那些妄图抓住他们的人,几乎快要力竭。他明显地感到自己胸腔传来的那一股闷闷的感觉,从陆七七受伤昏迷,他的心口就跟着一阵发闷。母蛊亡,则子蛊亦亡。母蛊身体有任何风吹草动,子蛊亦会有相同征兆。萧子渊咬牙切齿,“陆七七,你最好给我挺住!”萧子渊想往岸边游去,却是困难重重。春汛潮涨,河水颇有几分湍急,萧子渊找到陆七七时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眼下实在是没了挣扎上岸的力气,只得半趴在木板上,一路顺着河流一路向下漂去,漂了很久,萧子渊一点点地往岸边靠近,竟是一路漂到城外才终于找到一处河水和缓,河堤低矮之处。萧子渊先爬了上去,然后才拉着木板,费力地把陆七七也拖了上去。最后,萧子渊累得摊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上湿哒哒的,一股寒意浸透其中,萧子渊三两下把自己的上衣脱了,狠狠地拧了一把,又甩在了一边晾着。再看陆七七,脸色更白了,肩头上已经红了一片,萧子渊正要动手给他解开看看,就猛地发现,他的裤子正在流血。一瞬间,萧子渊有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片刻之后……萧子渊完全怔在了当场,因为,他发现,陆七七,是!个!女!的!那个邋邋遢遢,满口脏话,奸邪滑头,一口一个“你爷爷”,一口一个“老子”,三天两头揭瓦闯祸的陆七七,是!个!女!的!萧子渊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很没仪态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是女的?师父明明说过,当年和自己一起被种下帝王蛊的是个男孩,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过陆七七的性别,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变成了女的?她又为什么一直装男人?难道她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这些都是伪装吗?她突然出现,目的又是什么?陆七七!陆七七!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萧子渊极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震荡,勉力给她号了脉。方才在船上她一口气吃了一盘子的雪梨,体内发寒,恰逢葵水初潮,方才又被砸了一下脑袋,扎了一下肩头流了这么多血,还泡了这么长时间的水,诸多症状,雪上加霜,所以现在,她的气息羸弱,面色也白得不像话。以前以为她是男的,萧子渊对她过于女气的长相从来都是略有嫌弃。现在知道她是女儿身,以前的那些嫌弃,似乎都有了正确的摆放。肌肤白皙如脂膏,五官清秀似碧桃,是个漂亮的姑娘。萧子渊把自己雪白的中衣在河边洗净,又撕成布条准备替她处理伤口。可眼下,面对她,萧子渊就有了种无处下手的感觉。犹豫了半晌,他终于是伸手,扒开她的衣裳,露出她那受伤的肩头。女人的身体果真跟男人不一样,像陆七七这种跟女孩子的斯文含蓄没半点干系的“伪女子”,身上的皮肤也白得不像样,细得不像样,滑得不像样!萧子渊觉得自己的认知再度颠覆了。这个人真的是陆七七吗?他不愿意相信!花了几秒钟时间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萧子渊这才动手,麻利地给她清理包扎。额头、肩头都处理妥当,最后便只剩下……包好的时候,萧子渊的耳根子已经红了一片。待她醒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干的!伤口都包扎完毕,可陆七七依旧昏迷着,面上的惨白没有半点和缓,身子还一阵阵瑟瑟发抖。萧子渊知道,这个时候,她最是畏寒。他运起了内功,给她穿着热量,片刻功夫,陆七七的身体总算和暖了起来,只是,因为疼痛,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还发出些许哼哼声。萧子渊看她,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显出些许乖顺来。萧子渊想要到前面去找救援,可刚起身,陆七七又发出一声哼唧,萧子渊见她面色惨白,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样踢腿翘辫子了,那这样的话,他也要跟着陪葬。思及此,萧子渊弯身,小心把她打横抱起。这么一抱,萧子渊才发现,这家伙轻得不得了,抱上去还有些咯人,再看她的面颊,小小的,如莲鄂一般。这一年多来,自己从来没在吃食上亏待过她,除了与自己一样的正餐,她还总是偷吃自己的点心水果做零嘴,可吃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见长肉?萧子渊一路走走停停,渐渐看到了河中漂着的其他人,萧子渊都无暇顾及了。他想到了景瑞、凝猫,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心头突然就紧了一下。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可似乎是不小心扯到了陆七七的伤口,她又发出一声哼哼,萧子渊的步子不得不又慢了下来。他刚慢下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沾了很多血,而出血的源头……萧子渊明知这对女子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眼下看到面色这般苍白,依旧血流不止,他的心就一下狠狠提了起来。她要及时取暖,补充营养。思及此,萧子渊的步子又重新迈了起来,他运着轻功飞快向前,可体力不支,身体又受陆七七的牵连比往日羸弱几分,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起来。他便这样走一会儿,飞一会儿,再走一会儿,再飞一会儿。这般折腾了一个时辰,眼前终于见到了那片混乱的最中心地段。水中残骸一片,叫喊不断,岸边的人也已经乱成了一团,横冲直撞。萧子渊心头又紧了紧,又加快了步子向前。他一点点靠近混乱的最中心,眼睛在那些湿漉漉的人中搜寻,却什么都没看见。他面上也一点点惨白了起来。混乱的人愈多,有人不小心往他们身上撞了下,陆七七被撞得又“嗯哼”了一声,嘴里咕哝着“疼”。萧子渊转头瞪了那人一眼,抱着她的姿势却是更紧了几分。正在萧子渊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时,一个声音传来,“萧公子——”癸水萧子渊转头,便看到了慕容远逸,他此时正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裳瞧着却是干的,可不论是做工还是布料,都不像是他应该穿的。再看这艘船上,很多全身湿漉漉不停哀嚎的人。显然这艘船没有受那爆炸的波及,成了大家的临时避难所。慕容远逸看了一眼萧子渊怀里抱着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萧子渊身上的血滞,眸光不觉动了动。“萧公子,那位小兄弟看起来受伤不轻,这船的主人家备有医药,不若先上来给他医治一番?”萧子渊还没说话,慕容远逸就又补充了一句,“和你们一起的黄公子和顾小姐也刚被捞上来,不知情况如何了。”这下,萧子渊没犹豫了,点头,一个飞身就飞上了甲板。“多谢王爷。”他对着慕容远逸点了点头,慕容远逸又看了陆七七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润,“本王不过是跟你这位小随从有几分眼缘罢了。”“师兄!”景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惊喜。他的身旁坐着顾语之,正剧烈地呕吐着,想来方才喝了不少水。好在,他们两人身上都没什么皮外伤。顾语之闻言也看向了这边,便看到了他身上那骇人的红,“怎么那么多血!”“是陆七七,她受伤了。”萧子渊言简意赅,顿了顿,“你们一起来,帮忙包扎。顾小姐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