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自己是怕,可也晓得躲不过去,瞧着秦炀还没走,便是忍不住地与他多说了两句话来。
“秦侍卫,你说我在云陵府可又犯错了?这次回淮南,老太君与老王妃晓得我在云陵府,当着王爷夫人的名头,会不会重重地罚我?”
她有些怕怕的,拽着自己的衣袖搓了搓,这一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合规矩,不是她能穿的,
说是犯错,那这一路来她犯的错误逾规矩,可一只手都数不下来,
那主子先前又被她不知哪句话给惹得那般怒火,此次回了淮南,她怕是有很大的概率躲不过去了吧。
“别想太多,你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事,”秦侍卫瞧见这小姑娘慌乱怕怕,心烦意乱的样子,好心地安抚了她一句。
又与她说了两句话,瞧着小姑娘心神稳了些,便端着洗漱的盆往里头走,
其实就这回淮南,老太君与老王妃没太多心思去如何罚个小丫鬟,最多就让她在如竹院里头不准出来。
宁只意心里藏着事儿,在云陵府她哪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身上的衣物还是当初那两个丫鬟为她置办的,回淮南她自然也不能穿,
让她收拾,她连一个小包裹都装不满,里头放了几件她还没有绣好的衣物,以及她在云陵府这里捡起来的落花,给研磨成粉装在罐子里,被她打包好,还有她贴身换洗的衣物,拿着的这根并不出彩的木簪,她往那院子的方向看了看,随后便藏在衣物里头。
等隔日一早要走,她从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个灰扑扑的包裹,人也灰扑扑的,旁人瞧见她时都先是有些惊讶,骑在马上的宿展阳是扑哧地笑了出声,
“可有遗落什么东西,再看看,等出了云陵府就不好再回了,”
“谢二公子,来时奴婢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东西漏下,”宁只意站在门口前。
她也不敢问那主子现在在何处,倒是二公子跟秦侍卫都骑在马上,道路两侧站着威风凛凛的黑甲铁骑。
“没东西落下就上马车。”
宁只意看向被黑甲铁骑围在其中的,那辆比寻常马车要大上好一些的马车,
马车周身是泛着幽幽的光泽,顶部是圆形的穹顶,竟以琉璃瓦覆盖,色彩斑斓,有深蓝如深海、翠绿似翠竹,轮辐是用上好的木制作,打磨得光滑无比,车轮也是独具匠心,轮毂以精铁铸就,坚固无比,上头裹着一层似牛皮?大概用来减少颠簸。
她踩着脚蹬上去都有些费力,在一旁的老妇人在下头给她撑了一把,她才上去,
马车里头更是宽大,人站在其里头都无须弯腰,像是可移动的一处屋子,竟也有屏风隔断,
外间放着茶盏,柜子上头是放着糕点水果,炭火也在炉子里燃着,有着淡淡的熏香在里头云绕。
她进来之后没瞧见人,屏风隔断,她瞧不见里头,不过想来那主子身上有重伤,应该在里头歇歇,想着把自己手里灰扑扑的包裹放下,
可包裹没完全放下,又被她抱起来,先是往屏风里头看了看,随后又咬了咬唇瓣,往门外瞧了一眼,最后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外头赶马车的是秦炀,见宁只意出来还惊讶地打量了她几眼,最后用眼神示意问她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
宁只意抱着自己灰扑扑的包裹在车辕旁边,挨着秦炀坐下,声音都不敢大,小声地说道:“我还是在外头的好,我脑子笨,有时候不会说话,免得让主子气着了,咱们还是像先前一样可好,我准备旁的东西,到时候您给主子送进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秦炀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像是把秦炀送上去挨主子的怒火,可她是觉得自己去,主子怒火更大。
“行,”秦炀无奈地说道,先前几回送东西进去,主子是黑着脸,什么也没说,
送进去的文书,他一一地批改,更是没开口问这小姑娘如何了,看来这小姑娘这回惹的事也算是有些大,
若是就这样也好,等回了淮南王府,王爷要安排嫡小姐的婚事,接下来会跟定好的王妃有接触,哪里管得上她这个小丫鬟。
“对啦,秦侍卫,这是我给你缝的臂鞲,你带上瞧瞧,我针线活不好,后面收尾还是之前的婶娘教我的,”宁只意便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她先前缝好的臂鞲递给人,
“啪!!!”
“嘭!”
马车里突然传来茶杯落在地上清脆的碎声,以及像是打翻了椅子板凳伸出碰着的声响,
她吓得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吵着了主子,赶忙闭嘴,哆哆嗦嗦地把臂鞲往秦炀的手上一放,便缩在一旁抱着自己的灰扑扑包裹,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