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太想念那个把她抱在膝上,会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哼着歌谣哄她睡觉的娘亲,还有那个在她困倦时,能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带她回家的哥哥。
她太想要娘亲跟哥哥了,即便前路刀山火海,即便是被人刻意利用,她也不怕!
“宁只意!”
“等等!沣小哥,我跟你们去西京!”宁只意追着马车后面喊道,在她身后,要她回头的、带着命令的出声。
宁只意先前被颠簸得头晕,如今追着后面喊那牛车倒也不快,被她给追上了,两位老人把她拉到牛车里头,又是给她倒了水。
“你别怕,淮南王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沣小子,把这牛车赶得快一些,到了西京边就会有人接应我们!”
宁只意沉默地坐在车厢里,脑子嗡嗡的,不断地在回想着那位主子在身后喊她名字,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一紧再紧。
“怕什么,你没发觉淮南王的气息有些紊乱,先前在黄丰镇定然是受了伤,他不敢对我们出手,所以才让我们走,”老爷子这会儿倒没先前那么紧张了,神色悠闲,
这话刚一说完,立马神色不对,看向坐在门口的那小姑娘,只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地瞧过来。
“王……,王爷受伤了?”他受了伤,还跑来西京的路上做什么?!
“啊,嗯嗯是是,这个,淮南王确实是有些气息不稳,不过这不是也刚好,他便是不敢与我们对上,才敢让我们走,”老爷子说得有些心虚,说话间还往前头赶车的小哥方向看了看。
“我要下去!”
“什么?!怎么又要下去了?这时下去要做什么?咱们还得赶紧往西京方向去,等会儿淮南王反应过来,从后头追来,咱们就难以逃走了!”
“不,我要下去!”宁只意说着便起身走到出门外头,
只见先前慢慢走的牛车,此刻速度已然提了上来,这一上了官道,牛儿跑得飞快,两侧的树木唰唰唰地往后倒退。
“你让我下去!”
“来不及,”赶车的小哥淡淡地说道,这时他倒是回头看了一脸倔强、弯腰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他的宁只意。
“你要下去那就跳吧,我们说的夫子,确实有其人,”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淮南王府那么值得你回头?连自己的娘亲跟哥哥都能放在后头,看来你也没对寻找自己的亲人格外上心,他们在这世间的某一处角落,也费尽力气地在寻你,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女儿、妹妹明是咫尺能得到消息,却是为了一个奴役人的主子就放弃,”沣小哥说着有了冷笑,眼里更是染上了漠然,
牛车往前跑,没停下,哐哐哐地晃得宁只意身形不稳,她眼睛发红,愣愣的瞧着牛车两边的风灯照亮前途不远的路,
“小姑娘你别听,这沣小子说的是气话,他为人正义,只是那淮南王太是让人气不过,你不知他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像你这般因为他再也见不到世间的亲人,”
“你没去打仗的前线看过,那死在地上的,不过才是刚刚长成的半大少年,缺胳膊少腿还留一口气,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这样的人哪有一点点情谊所在,”
“他杀的是别人的儿子,也让别人的儿子替他博的了功名,他淮南王的名声权势是万千尸骨拱卫起来,真是狠,”
“你在淮南王府,也晓得淮南城那么多贵人,也能瞧见那些后宅子里肮脏的事儿,但凡样貌出众一点的哪个姑娘家不是忍气吞声,先前云陵府也有模样好的,是被送出去一回两回三回,后来还有那些恶心的把人跟……,”
“好了,别说了!”旁边的老婆婆是打断老头子说的话,她看向门口的小姑娘,本想开口安慰两句,可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宁只意在门口处听着,看着那牛车走过前路,到了近处听到有河流水哗哗淌过的响声,牛车减缓上了石桥,
“可在我眼里,你们不由也是拿我利用,不是吗?”她低声道,
“宁只意!”赶车的小哥目光一凛,伸手想要抓住那从牛车上,不顾一切往石桥下跳的身影。
可只听扑通一声,人影消失在眼前,赶车沣小哥神色一凝,便也要跳车下去,然而,他往石桥后面看去,方才来的路有阵阵声响。
“主子,不可耽搁了!淮南王一定是有所察觉,咱们还要再往前走走一会儿,才能有人来接应!”
赶车沣小哥看着桥下漆黑的水,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上有了愤怒、隐忍跟恨意,再看向已经追到不远处的动静,眼里的恨意更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