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用完饭立马启程吗?”
“再休息一会儿,夜黑得深了,路不平坦,牛走得慢,遇到难走的路,连人带车厢都会翻落在地上,”赶车沣小哥在一旁道,
他人看着老实,个子也高,瞧着是个干活的好把手,然而,他喝着汤面无声,慢条斯理,不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子,
宁只意慢慢放下碗筷,她晓得自己心里急,也怨不得旁人,也未曾注意一旁的举止有落差的赶车小哥。
牛车比不上马车,一路走得实在是太慢,隐约给她一种错觉,好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似的。
“沣小子,要不多点两盏风灯,慢慢往前走,遇见路不好的就再等一等,天亮了再赶路如何?小姑娘寻亲人,咱们都是有家人的,她心里着急也是情有可原,”老婆婆劝解道。
宁只意立马从先前没精神,变得提起一股气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话不多、此刻竟是慢慢喝着鱼汤的赶车小哥,
见他不慌不忙,碗里的面汤喝完了,她殷勤地把放在手边叶子上的鸡腿连忙给递过去。
即便是赶路疲累,她那张小脸儿还是漂亮得过分,头上什么发饰都没戴着,衣裳还扯破了几处,可她坐在散发着暖光的篝火旁边,眼里是有着清浅的笑意,乖乖地看过来,带着些许讨好,很乖,旁人说上两句话,她就能跟着走,毫无心机,可同时又让人免不了不忍心去拒绝。
“嗯……,”沣小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不去对视那很是干净的眸子。
“谢谢你,沣小哥,等我若寻到了亲人一定会报答你的,你到时给我留个你如今住址,等我回了淮南城拿了东西,再……,”
“你要回淮南?”先前不怎么爱说话的赶车小哥,第一次主动问道。
“没一定要回淮南呀,若此次去西京寻到母亲跟哥哥的消息,那就不先回淮南啦,就去找母亲跟哥哥,若是消息不明确还得再找的话,我一个弱女子在外也是危险的呀,不如先回淮南再做打算,我还有一些家当留在淮南呢,以后外出也需要用上银子的。”
宁只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瓣,她那点钱连到西京买一处二进的小院都不够,总归是她这么些年攒下来的,
至于嫡小姐送的那些首饰衣料,她自然是拿不走的,只是偶尔过了节气她在头上戴戴,可到底也不属于她的,只有凭着自己本事拿到的,她用着才心里安宁。
“有相熟的人托她给你带来西京,不是免了你走一趟?”
“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
“我看沣小哥说的对,小姑娘都在西京了,且西京这一处比淮南还要来的热闹一些,有那么大的渡口,来来往往不只是只有本城的人,还有其他国的商人,见的世面越发的大,等到了西京,小姑娘若想定居,咱们可以也做邻居,”
老婆婆慈眉善目,一路来对她格外的照顾,能做她邻居,她很是愿意的,
“对啊,若是得了你家人的消息,咱们做邻居也有伴儿,”
宁只意不敢满口答应,只说等到时候再看看,她怕自己答应了,又做不到,那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而且这一路来,这对老人也对她照料有加,就连赶车的小哥也没对她很冷淡,且在云陵府快要陷落时还带着她往外逃,也着实是好人。
“嗯嗯嗯,看情况呀,”她没确定回答的样子,让旁边默不作声的沣小哥眉头一皱,旁边的两位老人也立即不敢再接话。
宁只意性子急,即便在路上走得艰难她也未说停下,
又走了三日的功夫,听说是快到了西京的地界,总算是见到一处稍大些的村子。
“不若今日便在这处休息吧,小姑娘一路过来吐了好几回,身上都疲累的起了小红疹子,已经到了西京的边界,大概再有两三日的功夫就能入城,也不用太忙。”
老夫妻把宁只意给从车上扶下来,他们牛车刚到村口,便是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往这处来,像是有好几人。
“几位是要借宿,还是……,”提着灯笼上前来问话的竟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她头上包着布巾,冷着脸,有种唬人的气势。
“这位娘子,我等是路过的,夜深了,想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是启程去西京府,”老婆婆出声说道。
“那你们来吧,这位姑娘……,”
“她是我家亲戚的妻子,这一路来路途颠簸受了些苦,所以迫不得已才在此处求个方便,”老婆婆暗示的对着沣小哥看了眼,给人示意她扶着的人,是这位小哥的妻子。
“那可怜的厉害,我来扶着她吧,”说着,那包着布巾的妇人上前,想要接过老婆婆扶着的宁只意胳膊,
待她伸手时,先前默不作声的赶车小哥从一旁走了两步,挡在人跟前来。
“我看牛又有些力气了,再往前走一段,便是上了官道,后面平坦也不再颠簸,便不在这处留宿,”赶车沣小哥站在两队人中间,他手里拿着一根从竹子上扯下来的枝桠,软软的一条,瞧着都毫无杀伤力,毕竟连小儿拿着都能随手折断,却像是拿着一柄能取人性命的剑,让妇人不敢再上前。
“怎么……,”老婆婆还有些疑惑,可看到旁边的老头子,也板着脸且挡在她的跟前,也发觉不对了,
不知何时,从他们后边的小路、村口以及前路黑压压的出现一队人,
这些人来得十分安静,宛如鬼魅,前面的人还带着獠牙面具,
“这这!!!这是黑甲铁骑?!!”老爷子惊的说出来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