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只意看到进来的人,眼泪都忘记流了,便悄悄地抓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就露出一双被清泪洗过格外干净的眼,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了两眼,随后又怕被人发现似的赶紧收回来,落在自己的膝盖上,被子下面双手紧张地相互掐着。
宿展阳脸上带着笑,看到人进来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想要去外头车檐上坐着透透气,
他要走,宁只意便眼神可怜兮兮地看过去,想要对方留下来。
“我去外头看看,夜里头能否到前头的镇上,”宿展阳笑呵呵地出去,
留下刚醒来脑袋还发懵宁只意,以及目光冷淡、格外有气势的淮南王两人坐在马车里头。
宁只意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去。可……可她不敢,
瞧见了真的是这位主子,也想明白了,先前她被人关在箱子里,不是她做梦,当真是听到王爷跟商队的人说话,
那……她能活下来,这位主子又救了她一命,双手搅动着,往旁边看了一眼,是紧张又不安,随后低声说道:“谢王爷。”
“在冬日里还有扰人的蚊子。”
“啊?”宁只意被突然打断思绪,发愣,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难道她方才说的话,让这位主子觉得扰人吗?
所以说她才是蚊子那般惹人厌,理解了之后,心里微微有些难受,她确实麻烦了人。
“不是蚊子,说话嗡嗡嗡的声音小,你怕吓着本王?”宿长风抬起脚来,踩在旁边的脚凳上,他向来都是动作不羁,瞧着格外有气势。
宁只意被她说得脸上飘来一抹淡色的红晕,倒显得脸不那么苍白,瞧着是好了一些,最后心一横,声音也大了:“谢王爷救命之恩!”
“哦?晓得是本王救了你,可瞧着你不怎么待见本王,”
宿长风一手撑着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不断往被子里缩的小丫鬟,她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么防着他?
“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什么人打的你?”
“没有!”她怎么敢不待见这主子,
“也没人打奴婢,”宁只意赶忙抬头,还在被子下乱动的手也抬起来,对着人赶忙摆了摆,
这一紧张的举动,让挡在身前的被子滑落了下去,她一直没动的左手上裹着的一圈白布露了出来,脸颊用了膏药,红肿消了些,可那巴掌印却是完全没有消去,嘴角破了皮,她说话时不自觉地会皱眉。
“当着本王的面还敢胡说,秦炀,安排匹马给她,让人回淮南王府,”宿长风微偏头,对外头赶着马车的秦炀喊道。
“不要!”宁只意一听要被赶回淮南王府,一急,直接从软榻上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还裹着她的脚,这一来,直接便从软榻上滚了下去,
虽说地上有厚实的毛毯铺着,她没磕在哪儿,也顾不上,急忙爬起身,跪着行了两步,直接跪在人跟前祈求道:“王爷,求您别送奴婢回去,求您,我只要去云陵府看看,绝不给您添麻烦,您、您若是巡视带不上奴婢,便随意把我扔在云陵府也行,”
“求您,王爷,我只要去云陵府看一看,我想去很久了,我做梦都想去云陵府,求您别送奴婢回淮南。”宁只意吓得口里一会儿‘我,一会儿‘奴婢’的,跪在人前,更是不顾着惧怕,抬起头来,伸出纤细的手,抓住人的衣摆,
“我……”
“宿展阳!”宿长风脸色一变,抓住了要倒在马车上的人。
去外头的宿展阳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一进来便看到又被吓得晕过去的小姑娘,
“我说,你想要她死就别这么活活折磨她,给人一个痛快吧,也好过到时候没寻到她亲人,千般苦楚,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