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喘,定定地看着沈怀景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后,又抽离。
眼睛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她看。
他们离得太近,姜昭很清楚就从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保持着理智提醒他道:
“殿下,对账。”
沈怀景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收走,重新落在那份账簿上,姜昭松了口气,就要抽身离去,沈怀景却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他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有些紊乱。
断断续续地打在她的耳后,有些痒,姜昭瑟缩了下,沈怀景扣着她的腰稳稳坐在自己怀中。
姜昭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回头,还是该将注意力放在他手中的账簿上。
“殿下?”
“别动。”沈怀景轻咬她的耳垂,声音浑哑,“让孤蹭一下。”
姜昭脑中嗡地一声,炸了。
她极力摇匀脑中的一团浆糊,控制着理智回到账簿上,问:
“这是殿下今日在衙门对的帐么?”
“不是。”沈怀景贴着她的耳边呢喃,每一声喘息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绷紧脚背,“崔长安是个聪明的,早早就做了两份账,衙门的只有阳账。”
“殿下手上这份,是阴账?”
“是。”沈怀景道,“孤今日让人从崔长安府里偷出来的。”
姜昭了然,沈怀景今日这一出,显然只是做戏给众人看,真正的目的,还是这份阴账。
沈怀景挑眼扫了她一眼,将账簿塞进她手中:
“太傅看看。”
“看看你的好门生,背后的胃口有多大。”
又是熟悉的阴阳怪气,姜昭抿唇翻开账本看,自崔长安上任以来,与韩乡狼狈为奸,大收赋税,纵容豪强兼并农田,中饱私囊,欺上瞒下。
单是去年朝廷拨下来用于修堤的银子,自上而下层层剥削,落到承平府只剩下八成。
其中的七成,还进了这两人的口袋。
剩下的一成用来修堤,能修好才是意外。
“上面拨下去的银子,他们拿两分,留八分落实到民生上,孤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自古就有,一向是堵不如疏。
沈怀景长出一口气,下巴贴着她的颈窝,黏糊糊地蹭了蹭,倘若忽略两人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兴许还真以为这是一对儿恩爱非常的眷侣。
“太傅觉得呢?”
姜昭垂眸:“该杀。”
“噗嗤——”
沈怀景嗤笑出声,衾被下的手落在她的大腿上,贴着大腿内侧的牙印轻刮了下。
姜昭登时绷紧了脊背。
“杀他们是裴首辅的事儿,不是孤的事儿。”沈怀景一本正经道,“孤要的是,将这一串绳上的蚂蚱,连根拔起。”
说到最后,语气添了肃杀。
姜昭眼皮子跳了下,主动请缨道:
“殿下可以交给臣。”
沈怀景扬唇,偏头在她颈侧的大动脉落下一吻:
“太傅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从上京到承平府,这一串身上的蚂蚱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一头系着承平府,另一端连接着上京无数豪门世家、达官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