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聿保持着靠躺的姿势,等待麻醉的效果完全过去,才抬了抬腿,趴在床边的人瞬间惊醒,半眯着眼睛靠过来:
“哥你醒了。”
他按下呼叫铃,问陈岁聿: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麻的,”陈岁聿手指微微抬了一下,眉宇舒展,看一眼虞景眼下的乌青,都不用思考,“又没吃饭?”
“不饿,”虞景随便说了个谎,实际上他现在胃里还不住翻滚着,一阵一阵地绞痛,根本没什么胃口。
他把椅子搬得离陈岁聿更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握着陈岁聿的手腕,但不敢碰那根手上的小指头,接是很难接好了,医生是这么对虞景说的。
疯子的力道太大,一刀下去,骨肉分离,直接将顶部的一个指结切断。现在是很难了,等到以后再生技术发达了,看能不能做手术恢复。
虞景愧疚得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岁聿是学计算机的,没了手指头,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早知道就不接章玉宁的电话了,虞景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想。
又或者,他不应该让陈岁聿陪自己去的,再不济,进屋的时候也应该把门关好。
可是假设那么多,没有任何一条能改变现实,陈岁聿的的确确失去了一根手指,因为虞景。
虞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挽救,他只好将虞既远留下的那张卡给了陈岁聿,还有章玉宁打给他的,一分未留。
但陈岁聿没有要。
灯光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虞景能够直白清晰地看见陈岁聿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淡然。
“不是你的错,”他这样说,“虞景,不要总是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虞景和他对视,隐隐觉得眼睛又酸涩起来,他胡乱地擦着自己的眼睛,闷着声音趴进陈岁聿怀里:
“可是哥,你怎么办呢?”
陈岁聿说“没关系”,他摸着虞景蓬松的黑发,手指下移,停在后颈,拇指卡在下颌处,然后微微一用力,让虞景抬起头来。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陈岁聿没用力,但虞景仍旧乖顺地保持着姿势,湿漉漉的目光落入他黝黑的眸色之中,在黑夜里,他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虔诚地向陈岁聿保证,“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掌心中虞景的脉搏不明显地急促起来,鲁莽而勇敢,陈岁聿如此评价,他微微笑了一下,松开虞景的手:
“可是我马上要走了。”
“没关系,”虞景立刻说,“我会去找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真挚,像是在许一个必将遵守的诺言,但陈岁聿没有说“好”,相反,他薄唇轻启,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