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摇了摇头,歪着头靠在椅子上,“不想动。”
怎么会不痛呢,那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啊。
剜心之痛,痛的她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萧晟看着黎央,心里也一揪一揪的让他上不来气,她身上弥漫的伤痛,淹的他要窒息了,“你想听大靖的民谣吗?”
“嗯?”黎央抬头看他,很是惊讶,“你还会唱歌?”
萧晟面色有些红,眼神也有些闪躲,“会一点,以前领军边关的时候,听百姓们唱过。”
黎央来了兴趣,倾身过去,拄着下巴看着他,“想听。”
萧晟被她直勾勾的看的很是难为情,活到这个岁数,他还没开口唱过歌,放眼整个大靖,也找不出一个能让他心愿唱歌的人。
但这是黎央。
他清了清嗓子,躲开黎央那些许炙热的目光,生涩的吟唱起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黎央静静地听着,旁边煮茶的水壶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萧晟的声音很低沉,唱起来并没有那么动听,听得出来他是不会唱歌的,但就是这种青涩的音调,配着最朴实的歌词,最是能打动人心。
黎央眼前有些雾气,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以前,不叫黎央。”
黎央的声音也低低的,她盯着自己手中的茶,里面有一片小小的叶子,在水中沉着。
“我以前姓卫,叫卫央,我叫了二十多年的卫央。”
“卫家在京都,是有钱又有身份的人家,家里规矩很多……”
黎央轻轻的讲着,萧晟的歌声渐渐停了下来,他只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她说,不回应,只倾听。
“可突然有一天,他们告诉我,我被抱错了,我根本不姓卫,我姓黎。”
“那一天真的好黑暗,我一直以为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被人架着,丢出了卫家的大门。”
萧晟的拳越攥越紧,后槽牙咬的死死地,抿着唇,压下心中所有的疼惜与愤怒。
“卫央,真的很爱她的父母。”
“可再也没有卫央了。”
“今天,黎央见到了卫夫人。”
“在卫夫人的眼中,黎央是一件拿来交易的货物,是一件爬床的工具!”
黎央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心中的愤怒、疼痛、委屈,在最后一句全然发泄。
她闭上眼,纪宜曼的憎恶的神情仍旧历历在目。
泪水悄悄地落下,滴进茶盏中,溅起小小的涟漪,那片叶子轻轻晃动,又再次陷入沉寂。
萧晟喉结翻滚,想要抬手去擦她的泪,将将抬起,却又无力放下。
“你不是。”萧晟声音沙哑,却又格外坚定,“你是天命。”
“本王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