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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夜宴（第2页）

一言以蔽之，豪华，人多，排场大。真正的门庭若市，觥筹交错，流光溢彩，恍若白昼。附近如果有鸡，都得开始乱打鸣。

具体情况我懒得多说，因为来来往往的，不过都是虚情假意，帝魂不想多搭理，我自然更懒得细看。

趁着他们推杯换盏，说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时，一派烛光摇曳，人影昏昏，我偷偷从帝魂的袖子里滑到地上，顺着满地的阴影，溜到了玄甲瑞身上。

玄甲瑞今晚也是主角。

自然大家先是都奔着玄相国与帝魂去了，而后便围向玄甲瑞。许多人围着他说恭维话，夸他年少有为，夸他必定成为帝国栋梁。还有的直截了当，已经开始介绍家有小女，年方二八。

他第一次尝到备受关注的滋味，装了满脑子的奉承话，却感觉无比失落。

这一年，他十七岁。

我顺着他的袖子爬了进去，从他脖领子后边钻出来，在他耳边悄悄说，“怎么了，小帅哥。你今晚简直是全场焦点，怎么的不开心？”

玄甲瑞打了个寒颤；他只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酒都醒了一半。

我扯了扯他的耳朵，“走走，你带我出去逛一逛吧，顺便散散酒气。”

于是他辞了众人，从后门出去了。

相国府的花园，即使在夜晚，灯火通明之下，也美不胜收。

红橙黄紫，各色花朵，不分时节地怒放，绚烂得有些不真实。

绿树青草，打理得几乎没有一丝枯叶。

碧波绿水，其中红鲤游曳，那红鲤都像尺子丈量过似的，清一色的长短胖瘦。

水中央立着的太湖石，完全吻合瘦、漏、透的文人审美，形态位置，完美无缺，唯独出现在这万紫千红的后花园中，多少显得矫揉造作了些。

玄甲瑞突然道，“他们那些奉承话，听得我有些恶心。”

“人都爱听漂亮话儿，你小小年纪，能分辨真假，属实不错。”我见四下无人，钻出来，坐在他肩头。

“若从小听着，或许飘飘然了。但前些时候，我还是相国府不中用的小少爷，如今，一夜之间倒好像成了国之栋梁。话说回来，我又长进了多少？不过担了个虚名，便能收获这么多奉承。”

“说得好。帝魂没白收你。”我嘿嘿一笑，“你家这花园虽美，却过于穿凿，只见繁盛，不见枯衰。这里的人，也一样。笑脸之下，都是假面。歌舞升平，粉饰太平罢了。”

“今晚我算是明白了，师兄为何总是八风不动，波澜不惊。他必是早已看透。”

“他这数百年，风尘仆仆，走过路遥万里。我随着他流浪天涯，也很见过些名山大川。看惯了大开大阖之势，也颇见了些烟雨秀美，更有那广袤无垠的苍凉与古朴。凡生必有死，盛极必衰，那才是世界最本真的模样。”

“总说师兄活了数百年，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与我细说吗？”玄甲瑞问道。

“哎呀，你问他嘛。几杯酒下肚，他当讲故事似的。”我笑嘻嘻地晃起来，一不小心又把池子里的水冻了起来。

“我的鱼！”玄甲瑞扶额叹了口气。

“快去找你帝魂师兄来帮忙，放一把火，便化开了。你若再不去，他可就要喝醉了。话说回来，你那位漂亮表姐在哪儿？快带帝魂去呀。”我连拉带拽的，把玄甲瑞推回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