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陆清和,一起回家呀。”
揽入怀
无论夜鬼谪仙,在少年意气之时,对情爱的开窍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若让陆清和自己说,是从哪一刻开始情难自禁的,他一定不会说是这一晚,不会说是因为这莲州清月、星垂原野;不会说是因为谢辛辛向他伸出的这只几乎泛着光晕的手,和这一声,“跟我回家”。
但扪心自问,陆清和是从哪一天才开始彻底打消心里关于什么“朝野”、什么“权斗”、什么“宣王北瑛王”之类的拉扯,下决心要倾尽全力为她守下玉春楼的,那一定是这一夜。
这一夜,她将自己偏安一隅的小家划出一小块来——哪怕只是半寸之地,也让暗处的人仰首沾上了一抹幽微的月光。
然而这决心还没定下多久就遇到了难题。谢辛辛熟门熟路地摸到几个房间前挨个呼唤“宛姐姐”、“茗琅”、“你们睡了吗”,却没有一间房里传来回应。
院儿里静得有些瘆人。她皱了皱脸,马上宽慰自己道:
“在店里忙了一天,这会子睡得熟也是情有可原。”
忽然夜风穿堂,几人舟车劳顿,这时受冷风一吹,背上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远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谢辛辛一个激灵,猛地将身后二人一拉,缩进了厢房之间的一道空隙里。
回过神来时,她左手拉着阿凤,右手拉着陆清和,自己挡在最前面探出眼睛张望,颇有些“一家之主”的风范。
陆清和小心捏了捏这掌心里的温热,默默将目光投向阿凤。
阿凤也不知为何,被公子这么看一眼,心虚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自己翻了个身伏到对面屋子的檐角上去了。
谢辛辛对阿凤的功夫已经见怪不怪,收回目光向陆清和道:“是李管事,我们且看看他做什么。”
陆清和点点头不作声。谢辛辛隐约疑惑他这样子好像有些过分乖觉,却也不觉有他。
轻声呼吸之间,两人牵着的手微微起伏,像是被人有心遗忘一般。
只见那李管事掌一烛台,神色紧张,一步一盼地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眼看着就要走到二人面前,谢辛辛屏住呼吸,微微向后躲了躲。
陆清和却在这时顺着她的手一用力。
猛地被人向后一拉,她捂住自己的嘴,猛地与一息冷冽的松香撞了个满怀。
“陆清和……?”她发出极微弱的惊呼。
揽她入怀的人却一板正经,眨着眼睛看她,让谢辛辛几乎相信他只是怕自己被察觉。
谢辛辛想的却是:倒也没这个必要。他们此时躲起来只是顺势而为,她作为玉春楼的主人,哪怕真被李管事发现了,能有什么大事?至多有些尴尬罢了。
倒是他俩现在这个姿势,被撞见才让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