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攻打河间邑2时,琇莹他们三人作为屯长1,率着十支小伍出征了。
李信虽是个跳脱的小伙子,但车驾得十分稳,他载着琇莹和蒙恬,一路长驱,避开敌方的箭雨。
琇莹穿着甲,背部置有上下两个负矢的陶环,每个陶环装了多达100支的铜箭,2他甚至怕弩箭不够,在后面还背着弓,还挂着一兜长羽箭。
他从背后掏出箭,不过?息开弩,铜箭射出,贯穿了两个骑兵的脑袋,他全然不顾,又立刻张弩搭箭,接着射人。一旁穿着厚甲的蒙恬也是一长矛叉起几个赵国步兵。
他们一路互相保护,颇有些锐不可挡的模样。
他们属于开头先锋兵,便是要在战场撕出个口子,好让后面的步兵和轻骑弩兵还有盾兵可以直接进入,合围蚕食。
琇莹手臂酸软,他手因连续开弩虎口处已经开裂了,弩上面黏腻的沾着血和汗,甲里面的头发已经湿透了,可他却全然不顾,眼神依旧亮,抬手又射杀了几个妄图驾车撞他们马,想将他们撞下去的驭手。
重甲冲锋,下马必会被踩踏成肉泥。
这边传令兵向大帐汇报战况,蒙鹜在沙图轻点,“撕口,合
()围,先吞了这个前头兵。”
传令兵接令跑了出去,当一声高亢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战场,李信立刻调转马头,随大流一起已经被他们先头军队撕开了一个小口,现在赵军最薄弱的地方。
琇莹不断射出铜箭,现在己经进了赵军步兵中,他们率着自己的屯,列阵转成三角,并入其他人,汇成驰骋的尖刃三角,成为大的三角的侧锋,承着赵军如潮水般的攻势,努力不让自己垮下来,尽力去撕大口子。
琇莹的铜箭已经用完了,他的右手已经颤得不成样子,他全然不顾,直接掏出羽箭,拉弓,他已经看见他们的传令兵了,可太远了,这一击没中。
他的甲其实已经被砍了不少刀,甚至于被力气大的,透着甲被划了一道长口子,不断的流着血,一天的奋战,令他脸色苍白,旁边的大恬也喘着粗气,他们这支小队只剩下他们了,而他们很快也要被人潮吞没了,像是一个无形的绞肉机,他们在里面只能体会到无尽的残酷,可这就是战场啊。
“阿信,往前走,我看见了他们的传令兵。”琇莹一张口,便被风灌了满嘴,声音模糊,李信听见了一些模糊的字眼,但多日同行的默契让他立马明白了琇莹的意思,无言的点了头,他又一次提起缰绳,奋力向前跑。最后一搏了,若他们射不下传令官,得不到这一刻喘息,他们便死在这里了。
“公子。”他高叫一声,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
琇莹搭箭,一支穿云箭,在万军之中正中了舞旗传令的人眉心。
赵军停滞了一瞬,虽然很快便换了新人,但被秦军抓住了机会,冲锋!
口子己被彻底撕开,秦军的骑兵分割了战场,只等蚕吞。
琇莹这边压力立减。他勾起了唇角,他的脸被箭划伤了,可是眉眼依旧漂亮,现在这样满是血污,也不掩其凛烈,他往日的白软全部褪去,只剩下一身锋利。
当温软褪去,他仿佛是阿政的半身,他们像极了。
他这一笑,在被他射死的赵人眼里,便如地府判官轻笑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李信听见呼哨,扭车回营,现在的战场不需要冲锋兵了。
他们仨到了秦军营地,琇莹才捂着胸口,跪在了车上。
蒙恬卸了甲,也是一身的血,躺在车上。
李信糊了把脸,一点劫后逢生的激动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累。
这次比上次累多了。而且死的人也多了很多。
他正伤怀着,就被蒙恬骂了个狗血淋头,“李信你个狗玩意儿,你要再不带我仨去见医,我仨都得去见阎王!”
琇莹倚在车旁的铁柱上,阴测测地开口,一脸的阴阳怪气,“我俩见了阎王,我阿兄得带他李家三族都去见阎王。”
蒙恬想笑,但脸疼,李信也笑,但腿疼,琇莹想笑,浑身疼。
所以三人组队进了医所在的大营,躺平,做了成蛟的伤友。当然他仨一个比一个讨厌成蛟,宁愿站着,也不去见成蛟拄个拐在旁边笑他们躺得像个死尸。
这场攻城站维持了三日,以城墙之上的赵旗被砍下,挂上了玄色的秦军旗,才算结束。
这场战争虽然短时间惨烈,但时间短,秦军以一万人的代价全歼了赵军最后五万人的有生力量,河间邑丞自杀殉国。蒙将军下令厚葬。
三天后,大军出征。琇莹他们三个因为伤未好,被留下来固守河间。
于是在河间找人口户籍的李信拄着木拐又给埋首岸牍的琇莹抱来了一堆卷轴,让整理书简的蒙恬给扔了回去,琇莹的手拉伤了,现在用下鄂摊开书简,那嘴骂个不停,“李小信,你识不识字,我要户籍和法条,你给我拿一卷《商君书》干什么,我读的还不够多吗?”
等等,商君书,果然,人人痛恨我秦,人人想成为我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