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师兄的朋友!我这样想,他和师兄给我相似的感觉。
他似乎是不想打断梨树下练习的师兄,但和小孩子们站在一起也太奇怪了!呀,多么腼腆的人。
——“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师兄开合折扇,自顾自唱着,没有向门外看的意思。
伊万在偷看师兄,那些小孩子在偷看他。他靠在门边,像个好奇的男学生在悄悄观察自己喜欢的人。我被这个不着边际的比喻逗乐了,"哒哒哒"地跑下楼。
“师……”我还没开口,就发觉站在师兄的位置上,明明能看见门口呀!
“王耀师兄”我不懂事的唤他,指着门那边。
可是师兄仍然不看我,眼神跟着折扇走:
——“到今日尽不可言,到今日竟不可言,诉不出相思万万千千……”
我当年什么都不懂,只奇怪为什么师兄看了人还不理。这么大一个外国人和小孩子站在一起好可怜哦。
我开始胡说八道:“我去帮师兄把门关上。”
——“谁知玉骨全无,只剩香囊一个。后来朝夕思想,特令方士遍觅芳魂。”
师兄的唱完了杨妃的结局,侧过身把扇子靠在嘴边,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向大门。
我拉着听戏的小孩子们跑开,看见师兄用折扇轻轻敲了敲那个人的脑袋:“万尼亚,你要找我就进来。想在门口等到什么时候呀?”
哎呀,师兄说话的语气是我没听过的。现在想来,师兄有客气的笑,无奈的笑,代表角色的痴笑怒笑嗔笑,可当他和伊万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师兄只是想笑。因为春天因为梨花因为友谊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他真的很开心。
三
严格的说,我和王耀并没有师兄妹的关系。
我是学徒的,他是受雇,所以并没有像我这样被戏院严格的规定几点就必须做什么,而是有很多别的时间:有时读报,有时写字,有时出门和友人散步,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了最喜欢的云片糕。
有一次,他的朋友向我打招呼。我才知道。他叫伊万。
“为什么师兄叫他万尼亚呢?”
“这个和小名一样。”师兄解释,在纸上写下那个名字,像图画的线条一样。
“苏联的名字真难。”我糊涂了“师兄怎么会认识一个苏联人?”
师兄轻轻地笑:“因为一次演出。他也会一些中文。”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师兄,有一天他回苏联怎么办?”
师兄有些不解:“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