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端着药、推门进来的碧螺却看得清楚。
之前裴督主对公主也不错,可总感觉隔着一层雾障,即使好,也是遮遮掩掩的。
可今日,他做得这般顺手,吹走热气时,更是满脸温柔。
昭华只垂着眼眸,心里酸酸的,口中只轻声嘀咕:“我到底是挡了谁的财道,一个两个都想让我死!原以为离开京城,至少能安然度日。可没想到,到了外面还是如此。”
裴玄将她神色倦怠,略一斟酌,缓缓开口:“不是你挡道,而是有人心术不正。”
当初在密林中,她明明可以扔下他先走。
可她硬着拖着他,走了三天三夜。
昭华的性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比寻常女娘更为骄纵。
明明娇生惯养,却没有一句怨言,大雨中陪着他。
在生死之间,唯一守护在他身边的人。
而且,她曾说过喜欢他。
倏然之间,他想通了很多。
往事之所以叫往事,是因为已经过去了。
而他现在唯一能守住的,就是现在的人。
闻到汤药的苦味,昭华的心思瞬间就没了刚才的多愁善感,捏着鼻子就摇手:“这么苦的药,我不喝!”
“这汤药中奴婢放了蜜糖,公主试试?”碧螺劝道。
“不要!”昭华一扬被褥,整个人钻进去,只露出两只眼睛。
碧螺还想再劝,就见裴玄伸出手。
她忙将汤药送到他手边,万分期待看着他。
以裴督主往日为人,怎么都能劝几句。
可没想到,往日冷静的裴督主打开窗,手一扬。
汤药直接被倒了出去!
碧螺:“……”
这郎中还是他请的,怎么说倒就倒了?
是让他来劝喝药的,不是让他倒药的!
“不吃就不吃吧,我也不喜欢喝药。”裴玄将空碗给昭华看,扬了扬眉。
他穿了一身青色长袍,黑漆的眉眼,微扬的唇,似笑非笑的样子。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昭华突然愣了愣。
她平日也没多大的爱好,只觉人生苦短,日子又过得辛苦,还不如多看几个美男子养养眼。
裴玄平日里都是冷着脸,可现在他若有似无的笑,就如同刚冒出一点点头的梨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撩拨的人心痒痒的。
要不是她平日里挺懂规矩的,她都恨不得上手。
“在想什么?”他身上的清冽香倏然靠近,缠绕在她鼻尖。
“要说话过去些,我听的到。”昭华看着眼前的裴玄,伸手将他推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