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天寞地的图景里,有惊雷作响。
江玦胸中剧烈震颤一下,怀抱着芍药,鬼使神差地等花主下楼。周围忽然传来过路人乐盈盈的“恭喜”、“贺喜”声,他不明所以,有退却的念头。
“娇花合该配美人,公子觉得呢!”
来人语气轻慢,言语间似乎在自夸。然而她雪肤花貌,碟翅长睫下,桃花眼宛如一汪盈润春水潭,配得上“美人”二字。
江玦原以为自己不辨美丑,见了她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的长相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是姑娘的花,理应还给姑娘。”
江玦把芍药递给李灵溪,李灵溪起袖推回江玦的手,清冽兰香气从玲珑袖中散出。
“公子误会,我说的美人是公子啊。”
江玦正要说话,就听到远方的繆妙在呼唤:“师兄,你来为我选一支花罢。”
江玦循声向繆妙望一眼,再回首时,黄裙女子已经不见了。待江玦走到繆妙跟前,繆妙瞥见师兄手上的芍药花,秀眉不禁挑了一下。
“师兄认得那位姑娘么。”
“生人罢了,没见过。”
江玦随手挑了一支迎春花,簪在繆妙耳后。
日头已西斜,二人如约往长安宫方向去。江玦耳畔是繆妙的声音,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却是适才那一朵从天而降的芍药。
繆妙小心地避让着行人,却还是被从身旁掠过的疾行人撞到,娇美的迎春花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
“鲁莽之徒!”繆妙气愤地低骂。
跑过去的少年身披玄红袍,腰悬碧玉箫,赤凤羽发带在脑后飞扬,整个人像一阵热烈的风,紧随其后的是身形更高大的青年。
听见繆妙声音,燕辞秋与裴允一起转身,前者眼中流露出惊喜来。
韶都与天桑隔得很远,这辈弟子间却颇有渊源。江玦和裴允自幼结伴历练,在十六岁那年合力斩杀凶兽梼杌,从此名扬修界,裴允被称为揽月神手,江玦则名冠玉骨仙君。
骤然重逢在洛都,裴允又喜又忧:“阿玦,怎是你来了!”
江玦说:“听闻洛都妖患闹得厉害,所以我来了。”
燕辞秋喜形于色,走过来亲昵地挽着江玦:“师兄师妹,是你们啊。我和裴师兄追查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师妹了。”
繆妙拨开燕辞秋的手:“那你还不快继续追。还有我不是你师妹,我师兄也不是你师兄。”
燕辞秋年幼顽劣,不服管教,被掌门燕扶正送到云水修行,那时苏无涯门下只有一个徒弟江玦。江玦年少成名,燕辞秋自是崇拜他,时时缠着他练剑。
与江玦“同门”的日子好端端地过了两年,苏无涯突然把繆妙收为徒。燕辞秋这外门弟子,自然不如繆妙得的教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