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母亲。”母亲的手柔软光滑,摸着她的手痒痒的,“还有就是,母亲借给我的斗篷,昨晚被我弄脏了,已经清洗过了但还没干,女儿想着等晾干了之后再还回来。”
“一件斗篷而已。”苏若琳揉了揉杨婉枝的头,这傻孩子自称女儿了呢,真可爱,“送你了。”
“谢,谢谢母亲。”杨婉枝的脸蛋更红了,这是她自记事以来第一次被人摸头。
原来被长辈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心里暖暖的。
“还知道害羞。”苏若琳调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杨婉枝离开后,苏若琳又把杨纨枫和杨纨岚的份例都定好,派下人去全府各处都通知了一遍,从今以后,这两兄弟便是府上名正言顺的二少爷和三少爷,原本柳姨娘所出的二少爷一下子变成了四少爷。
一下子多了两个要争家产的,不仅是柳姨娘不高兴,大少爷杨纨玦的生母秋姨娘更是着急。
今日休沐,杨纨玦在自己的院子里温习功课,秋姨娘着急地来同他讲他多了两个弟弟的事,哭着道:“我的儿啊,原本整个侯府唯有你可以继承家业,后来多了柳氏生的小的不说,现在又多了两个,都怪娘没用啊,只是个姨娘,没办法给你争个嫡出。”
杨纨玦早慧,如今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已经通事理了,他无奈道:“姨娘不必太过担忧,先生夸我天资聪颖,将来有大出息,父亲也一向看重我,并非是多了两个弟弟就能轻易撼动的。”
秋姨娘这才止了哭声,苦着脸道:“娘实在是担心你,新认的这两个是记到主母名下的,也算嫡出,柳氏又一向会讨侯爷的欢心,都不是好争斗的。”
柳氏的儿子也就罢了,这个年代的孩子多半都早夭,但是新认的这两个小子已经十岁了啊!他们的出身侯府的老人都清楚,秋姨娘实在纳闷,侯爷是怎么同意的呢!
“如果实在争不了这侯府。”杨纨玦合上书,安慰道,“那儿子就早日科举及第,做官安家,把您接出去住,到时候您就是正儿八经的婆母,也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你这小子。”这一通安慰果然奏效,秋姨娘破涕为笑,“虽说天气会越来越暖和,儿啊也小心些别着凉,把炭烧的足足的,娘也好些日子没煲汤了,手艺也生疏了,回头煲好了给你送过来。”
“嗯。娘亲手煲的汤最好喝了。”杨纨玦含笑着把秋姨娘送走。
而秋姨娘从儿子的院子里出来后,琢磨着煲好了汤也给夫人送去一份,去探探夫人的口信,若是夫人真的对世子之位起了心思,她也没法。
她是不聪明,可是也不傻,这么些年来她都没斗过那柳氏,夫人嫁进侯府这两年来,柳氏都得在夫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自己还能有办法不成?
想起夫人刚过门那年,自己和柳氏也不是没用过法子跟夫人斗,天天跟侯爷吹耳旁风,眼见得侯爷是不喜欢夫人了,可是这全府上下不还是得听夫人的?
在如今侯府,哪怕是不听侯爷的,也不能不听夫人的。自己这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簪子哪来的?
且不说自己还得在夫人手底下讨日子,她先前是侯爷的通房丫鬟,和侯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侯爷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侯爷就算再不喜欢夫人,再宠爱那柳氏,也不能让柳氏越过正房主母去。
其实这么一琢磨,她们都是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既然斗不过,那还不如早些向夫人投诚,说不定日子还会过得更舒服,虽然挺不甘心的。
秋姨娘在心里盘算着,柳姨娘的玲珑阁也传来的信:“回禀姨娘,秋姨娘一早就去了大少爷的院子,出来之后脸上也忧心忡忡的。”
柳姨娘手指磨着茶杯边缘,笑了,她就知道,这事秋姨娘必得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你过来。”柳姨娘招呼回来传信的那个丫鬟,“先前的方子还在柜子里,你去按照方子抓两份药,还是做成熏香。”
隐忍只是一时的,至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苏若琳养了两个儿子又如何?谁的儿子能活到最后,这侯府才是谁的!
夺嫡这事与杨婉枝无关,她回到自己的明月轩以后,心思乱得很,是现在嫁人还是再等两年?她从前从未想过,如今却不得不去想。
“青夭姐姐,你说我是现在嫁人还是再等两年?”杨婉枝求助于从小就陪着自己的大丫鬟。
“奴婢只是一个奴仆,在这种事上不得替主子拿主意的。”青夭回答。
青夭不给主意,彩衣却多嘴道:“依奴婢看啊,夫人是真心为了大小姐好,那咱们就晚两年出嫁呗,大小姐苦了这么些年,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何苦急着嫁人呢?若夫家是好相与的也罢,若不好相与,那不又是一个狼窝?”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青夭呵斥道,心里却是惊讶于苏若琳的变卦,她其实是希望大小姐赶快嫁人的。
杨婉枝依旧有些恍惚,忽地问彩衣:“母亲送我的斗篷干了吗?”
“已经干了的。”彩衣道,“方才小姐回来之前就收到柜子里了,要奴婢拿过来吗?。”
“拿过来吧。”杨婉枝点头。
杨婉枝从彩衣手上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斗篷,柔软的布料触及她千疮百孔的手指,不知怎得,让她想起了母亲那张和颜悦色的脸,即便自己再怯懦,也不曾有半分不耐烦。
母亲应是真心为她好的。
青夭见到杨婉枝这副神态,便是知道大小姐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