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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我托举你去摘教堂穹顶长出的花,去看冰岛的火山喷发,在世界末日的最后背着你走在粉色沙滩,这样呼啸的海声几乎灭顶,可我还是?听见你说,我愿意嫁给你。”
——顾佑远·「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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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湾区灰扑扑的角落,有一栋破旧得快要坍塌的筒子楼,那便是?沈暮帘的藏身之所。
无论是?公司还是?家族事务几乎全压在顾佑远一人身上,即便疲乏得眼下?聚起微薄乌青,他?还是?执意要绕远路,将卡宴停在筒子楼不远处的隐秘山丘上,守着沈暮帘来?时的路。
大多时候,顾佑远都靠在座椅上阖着眸养神,摸出雪茄盒却从不抽出点燃,烟草会让他?振奋,也会让他?分心,只有听到动?静,他?才会缓缓掀起眼皮,凉凉向外?瞥上一眼。
在四周陷入昏暗的静谧时,沈暮帘才会展露出些许曾经?的活色,有时抱着牛皮纸包裹着的临期干面包经?过昏黄路灯时,会轻声哼起她爱的歌。
今夜暴雨,顾佑远透过雨帘抬眸,看见她在拐角蹲下?,照顾路边野猫,将唯一的伞撑开,毫不吝啬的罩在它们头上。
一如多年前,对?他?一念之间的怜悯。
顾佑远灵台轻晃,有些失神的望着她渐渐消失在雨中的单薄身影。
沈暮帘消失的这六年,他?将产业搬至坞港,在此定居,走过每一处她曾走过的路。因为她喜欢,他?就在庄园置办整个坞港最大的高?尔夫球场,有时望着起雾的草坪,就好像看见她穿着百褶裙,张扬肆意的奔跑。
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奈何身处在这样的高?位,好多事身不由己。没有人敢灌他?喝酒,但有人敢趁他?微醺,给他?床上塞女人。
正所谓宛宛类卿,柔媚替身受人嘱托,下?苦功参悟过沈暮帘的神态表情,甚至连生活习惯、身上香气也如出一辙,隔着迷蒙的视线,少说也有七分相似。
但他?一次都未曾认错过。
从未有人像她,冷清又炙热,是?绝佳的矛盾体。
百达翡丽的星空蓝奢华亮眼,在天狼星与月亮交织下?的表盘发出轻微滴答声,顾佑远抬指轻抚,像是?在抚摸爱人的侧脸。
车轮缓缓滚动?,碾过泥沙,就在路过爬满铁锈的栅栏门时,他?的耳边骤然划过一串熟悉的惊呼,顾佑远蓦地怔愣,沉下?声低吼停车的那瞬,倏然抬眸,心脏猛地一缩——
犹如深渊巨口的门庭涌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女孩的身上蔓延着洗浴的热气,在这样寒凉的夜却只套上一件睡裙,赤着脚不要命的奔逃,身后的中年男人穿着发灰的无袖背心,挺着凸出的啤酒肚,捂着右眼面色煞白,穷追不舍:“房东看你可怜,让我给你送床棉被,你居然还跑?”
迎面的风灌入他?口中,男人朝空中啐了几口唾沫,暗暗在心中为自?己的失手怒骂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