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升于层层叠叠的交织呓语中醒来,那片红色与幽绿色交织的冰原小村似乎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地下蒸腾的烈焰将积压数百年的冻土层融化,在皑皑白雪与永冻千年冰川之下,裸露出的地表,呈现血一般的红色。
沸腾的狼群扑入深居于冰雪之中以预言闻名的村落,幽绿色的触手扫过一切,残余的生命,也被高高在上的律法贵族残忍收割。
美丽又坚毅的女人抱起尚且年幼的恒升,亲吻他的额头。
“我的孩子……对不起,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的在为你被地海选中而高兴……”
胡麻发黑瞳的女人抱紧幼年的恒升,有冰冷的湿意滑过他的额头。
那时的他尚未理解,但是现在他早已明白。
那是……泪水吧。
你为什么在哭呢?
妈妈?
你为什么要哭?
幼时的恒升无法理解,他只感到十分恐慌,好像初生的雏鹰即将被抛下悬崖振翅飞翔,完成成为鹰的蜕变。
但他身后,没有父母的视线。
他将一个人,去面对万丈深渊。
“对不起,可是太阳必须升起来,所以恒升,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那段记忆最后的画面,便是母亲将他推入冰冷的马车。
那座村落过于偏僻,地质环境又极为复杂,就算是万能的浮空油械车也无法通行暴风雪,在自然的伟力面前,唯一能离开这片红莲阿鼻的,只有当地特有马匹拉行的,马车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
在马车门黑暗的缝隙中,恒升看到真正的地狱。
连绵的烈焰从无尽的雪原中凭空烧起,将天际几乎染为红色。
天空飘着大雪,鹅毛般轻盈,冰冷的空气中,恒升好像又听到了母亲幼时经常为他哼唱的摇篮曲。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在白色与红色之间,只有深蓝色的深空静静笼罩一切。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骗人,恒升在呓语的呢喃中想。
母亲骗他。
天上根本没有银河,也没有月亮与太阳。有的只是律法贵族的权柄——晨昏之环,与像是恶意瞳孔的空之亡骸卷云。
痛哭,悲鸣,怒骂,与沉默。
那座以预言闻名整个阿斯莫德大陆的神秘村落,号称数亿军会金币难取一句预言的村落,就这样被掩埋在白雪之中。
就像历史上与星光符文师凝星,嫉妒赦罪并列的那位神秘伟大牺牲者一样。
行过走过,没有再留下半分痕迹,只有古书里烂掉牙的歌谣中,还能觅得几分过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