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方奇愣怔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沉肃地望着夏云沐,突然哈哈大笑。
“我该感谢你,为我、为琼渠除了一个心头大患。换做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会这样做。”乌方奇道:“你将此事如实相告,我感受到了你结盟的诚意。此事我会如实转告汗王,但我相信,这并不会影响我们双方的合作。”
因为,将国与国捆绑在一起的,不是手段,而是利益。
大禹能给出琼渠想要的,琼渠便只能与大禹结盟。
至于大禹用了什么手段,对于结果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乌方奇又道:“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前些时日,赫第派人悄悄与我方朝臣联络,表达了结盟之意,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谁。”
夏云沐并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手段固然上不得台面,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赫第。
因此,他并不愧疚。
他反而问乌方奇道:“你们劫走的一百石粮食能坚持多久?”
乌方奇答:“杯水车薪。”
夏云沐点头,“我已上表朝廷,请求与琼渠结盟。只待朝廷给出批复,便可与你方签订和平条约。届时,粮草应该也已送达,你们再坚持些时日。”
“你真的有信心说服新帝?”乌方奇表示怀疑。
“应该可以,毕竟,大禹不能同时对琼渠和赫第用兵,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夏云沐道。
新帝虽好大喜功,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赫第于大禹而言,就像一条养了多年的狗,反咬主人一口。
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被背叛,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夏云沐推断,比起琼渠,皇帝此刻应该更加憎恨赫第。
“好,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乌方奇说道。
夏云沐为琼渠送来水源,双方友好交流一下,实属正常。
但两国尚未签订和平条约,也不宜交流太久。
夏云沐明白乌方奇的用意,对他点了点头,便带兵离去。
黑旗军的将士们一边铺设沟渠,一边捧着水往嘴里送。
那些略带浑浊的泥沙水,从乌桓一路流淌至此,经过沉淀和过滤,已经变得清澈不少。
将士们干渴多日,几乎所有人都喝过自己的尿液,那味道简直不堪回首。
相比之下,这水中虽有少量泥沙,却是可口无比。
“大将军,你不喝吗?”有人问。
乌方奇摇摇头,“你们也别喝太多,此水不算干净,还是煮开再喝。”
又有人道:“你们说,大禹关于邪神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既为邪神,为何要救我们?”
“不好说,或许这只是大禹的一个说辞,为了吓退我们,不让我们觊觎他们的水源。”有人回答。
“可若没有邪神,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这种时刻弄到这么多水?”那人继续问。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邪神真的存在,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