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场。
山上枫叶枯黄,满地泥泞,马蹄疾行。
太阳收尽苍凉残照之意,慢慢落下山坡时,围剿猎物的人一个个回来。
每一匹马后都跟着侍卫,提着麻绳袋子收捡各自捕到的野物,多半是些兔子,狐狸。
齐顺昌坐在马上,半边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看着齐弈桢身后猎的满满当当的一整袋野物,又看了看自己身前半袋,脸色一变。
他临行前说了他要拿魁首,没人敢不知死活的和他抢,本以为今日势在必得,不用被秋亦棠威胁。
结果齐弈桢全然不让,旁人不敢捕的野物全进了他名下,轻松拿了魁首。
赏赐是一串粉色的东海南珠,晶莹透亮,太监介绍说是南蛮进贡,只此一串。
他那日也像慕林晔一样,坐在高头大马上,逆着天光神情散漫,银冠将少年气映衬十足,玄衣与银扣相称。
他垂眸睨着那串珠子,随手一扬,准确无误的扔进了苏渺怀中,“给你了。”
说了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张狂至极。
她想,齐弈桢的确很像慕林晔,连得了赏,都是一模一样的姿态。
云禾将视线放在她掌心,又抬眸望见齐淮礼,他隔空挑眉,云禾看懂了他的神情。
——看,本太子就知道他会这样。
抿了抿唇,她上前两步,当着所有人的面,蛮力抢过南珠,狠狠摔到地上。
叮当一声,珠子轻易破碎,变成无数碎片掉了一地,或多或少,但都不会再恢复成原本纯洁无瑕的样子。
苏渺下一秒爆发,“云禾!你这个贱奴,敢打碎二皇子给本小姐的礼物!”
气愤不及,巴掌还没落下,齐弈桢先动了。
紧接着胸口一阵刺痛,云禾被踢得仰倒,齐弈桢这一脚力道不算轻,不至于死,但也足够让她浑身发疼。
没等齐顺昌问责,他冷冷开口,“上不得台面的贱奴,竟敢毁了主子的东西,看来本殿平日对你太好,以下犯上,忘了主仆之分。”
“重青,把她押下去,回宫后在作惩处。”
云禾仰面躺着,看着天空昏黄,墨色仿佛朝她压下来,静静听着耳边动静。
“只是这样?砸了父皇赏赐,未免也太轻易饶过她了,皇弟把人带回去,可是要私自包庇?”
“本殿宫里的人,皇兄这般过问,难不成她是奉了你的命?”
胸口闷痛,隐隐有些吸不上来气,冷风一下下钻进领口,她瑟缩了下。
不过为了复仇么,能忍。
她撑着地面起身,青衣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染泥泞,乌发也掺杂了泥,叩首。
“奴婢一时被蒙了心窍,甘愿受罚。”
齐顺昌一心都在秋亦棠身上,没心思理会他们,只蹙眉凝了下苏渺,转身离开。
“南珠被一个宫女砸了,竟然都没生气。”齐淮礼若有所思。
“好一个甘愿受罚,那今日就跪在此处反省。”云禾清楚的看到他抬了抬下颌,指的方向是南珠。
“……”
满地碎片,不必跪一夜,一个时辰都够她这双腿废掉。
云禾看都没看,径直往前挪了两步,跪下,无数细小的碎片扎入双膝,刺进皮肉。
光洁的额上瞬间冒气汗珠,颗颗下坠打湿碎发,云禾咬牙,一声不吭。
指甲陷进皮肉,顷刻间,裙下一片鲜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