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楷扯出一个贱兮兮的笑,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跟方柏霓发展发展?”
电梯来得正是时候,胡逸凡把季存楷推进电梯,用一句“再见”结束了这次对话。
电梯下行,数字逐渐变小,很快就到了一层。胡逸凡却没有着急回家,盯着电梯数字显示屏发起呆来。
耳边又播放了一遍季存楷的话:“你真的不打算跟方柏霓发展发展?”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早上顶着一头乱发的方柏霓。那一瞬即逝的乱发让胡逸凡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迅速收敛回来。
方柏霓确实很不错啊,开朗、仗义、有趣,一起喝酒聊天总是那么快乐。胡逸凡忍不住深想下去,如果跟她一直这么吃吃喝喝,应该会很快乐吧。
他越想,脸上的笑容越大。直到电梯又折返回来,邻居大哥从电梯出来,他才回过神来。为了不让邻居大哥觉得他有毛病,他只好进了电梯,假装自己要下楼。
那天晚上,胡逸凡久违的失眠了。一闭上眼睛,他就忍不住想起早上从方柏霓床上醒来的情景,想起方柏霓凌乱的头发、惺忪的肿眼泡。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他翻身拿出手机,给方柏霓发了条微信:“睡了吗?”
方柏霓没有回。他想大概是睡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应该不会太早。睡得也不踏实,总是时断时续、迷迷糊糊。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似睡非睡间是有意识的思考,还是只是做梦,总之他清晰地记住了一个画面,或者说一种心情。
压抑或悲伤,或者更应该是一种失控的无措。
就是这种心情。这种心情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他醒来时已经天亮,但时间还早。他躺在床上仔细追忆那种心情出现的时间和场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应该是十年前了。
他又去看手机,方柏霓依旧没有回消息。
朋友之间偶尔不回微信,有什么问题呢?胡逸凡宽慰了一下自己,翻身下床。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昨天醒来时,方柏霓说的什么话来着?他擦干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昨天的情形。
她说:“还好没睡在马路上。”
是啊,还好没睡在马路上。还好他们是朋友。胡逸凡这样想着。
等到快十点钟,方柏霓才回微信:“大哥,都几点了,早睡了好吧。”
胡逸凡惊心动魄地查看微信,一点点失落,也伴着一些释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但他不知道的是,昨晚方柏霓就看到了他的微信。那时候的方柏霓与胡逸凡一样失眠,一样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冷静。她想过要不要及时回复胡逸凡的消息,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第二天再说。早上醒来,又端详了一会儿微信,终于还是等到十点过后才回复。
回复的内容也想了很多遍,从“不好意思,睡着了”到“哎呀,早就睡了”改到最后那句“大哥,都几点了,早睡了好吧”。
方柏霓认为,有些情感应该点到为止,而当下点到为止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地维持朋友关系。
情侣旅行失败,就要分手吗?
方柏霓有时候会想,这个短暂的只有三天的假期,怎么会那样具有戏剧性的隔断感呢?
三天前,黄霖霖兴高采烈地与张庆一起奔赴哈尔滨;三天后,黄霖霖一脸苦相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发出一声哀叹。
三天前,廖慧还斗志昂扬地说自己爱上班,要连值两天班;三天后,廖慧却突然在三人组的群里发消息说要请两周假,原因理由一概没说。
而方柏霓呢,三天前,她还跟胡逸凡无所顾忌地做酒搭子;而三天后,她连给他发条微信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大部分时候会把已经打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删掉。
在气氛凝重的办公室里,方柏霓感受着黄霖霖的愁苦,而黄霖霖也感受到了来自方柏霓的压抑。
终于还是方柏霓忍不住先开了口:“霖霖,你怎么了?哈尔滨玩得不开心吗?”
黄霖霖从电脑后探出脑袋,眼神黯淡,嘴角下垂,深深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都不知道坐一夜火车跑去哈尔滨是图什么!”
“啊?怎么了?”
方柏霓很久以前就看过这样的理论:两个人合不合适,旅游一次就知道。因为旅游可以看出两个人的三观、抗压能力、处理问题的能力、消费观等等因素,进而判断两个人适不适合。黄霖霖与张庆的相处,方柏霓没有机会围观。但恋爱后的黄霖霖终日幸福挂脸,想来应该是恋爱顺遂。恋爱顺遂的人难道在第一次情侣出行就翻了车?
黄霖霖把椅子往办公桌外侧挪了挪,以便能面对面与方柏霓吐槽。
“别提了,就第一天出去玩得比较畅快。第二天原计划去亚布力,结果前一天晚上他接了个电话,说第二天得加个班。我们之前订了团,大巴车早上六点就出发。但那么早其他人又起不来,只能把亚布力的行程取消了。
“说好的,亚布力不去,他十点前忙完,我们去伏尔加庄园。别说十点了,下午三点了,他还在盯着电脑,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条微信地忙。”
说到这,黄霖霖已经气得狠了,“第二天就在酒店待了一整天,晚上才出去吃了一顿俄餐。第三天我已经没有兴致了,只在中央大街逛了逛,就收拾行李回来了。”
她眼角的愠怒忽闪忽闪,表情凝重地问方柏霓:“方姐,好多人都说旅行能看两个人是不是适合,你说我跟张庆是不是就不适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