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这姑娘拿来伤药,给他上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静静看着她。
姑娘的小手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拍了拍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你怎么不哭啊?”那姑娘问他。
褚临盯着右臂上的蝴蝶结,问:“为何要哭?”
“人痛了、伤心了、高兴了……很多很多时候,都是要哭的,你手上那么大个口子,肯定疼,哭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哭,在母亲眼中是懦弱的象征,褚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宋朝月,现在才给我回家,你还不快给我滚进来!”褚临听到院子里传来怒吼声。
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姑娘立马从那窄小的狗洞里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久很久,褚临都没有缓过劲儿来,他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和撒娇求饶声,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望着洒下月华的明月,褚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落进了耳朵里,他伸手触碰,原来是泪啊……
他重新去了表舅家中,一个人静静地洗掉身上的血渍,望着盆中那血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也是可以哭的。
第二日启程回笙歌,褚临换了一身衣裳,将右臂上的伤口掩盖得很好,从始至终,他的母亲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回笙歌的漫漫长路,那个叫宋朝月的小姑娘就这般刻在了他心里。
他想,以后这个姑娘若是能待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便会有人心疼自己,自己是不是便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哭泣。
他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毫无目的、毫无保留地爱他。
这样的爱,他从未感受过。
去年,他邀宋朝月于静岳楼见面,他杜撰了他们初见情形,一切在他口中,全都变了样子。
他就是想要试探,宋朝月是否还能记得他,只可惜,他只不过是她曾助过的许许多多人之一。
那夜之后,她在他的记忆里彻底消失,甚至她连他的名字都未曾知晓。
那转瞬即逝的怜爱,日日入心成了褚临心中的执念。
他想要将宋朝月放到自己身边,只希望能再有一日,能听到她问自己一句是否还疼。可他知道,母亲绝不允自己娶她,他未来的妻子,只能是于他有所助益之人。
他渴望摆脱母亲的控制,可最终,他却只能是嘉和帝的第三子、钟澜的独子,钟正的外孙,他是很多人,却不能做独独做褚临。
这么多年,在母亲的严苛的教育下,他心中根植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想要的,必须去争去抢,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
褚临看向站在底下母亲,却只能看见一个依稀的轮廓。
不用想他都知道,母亲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